圣旨接了,官袍领了,去清远县当“土皇帝”的调令也揣兜里了。
可陈世美心里那点小九九,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赵弈儿和王怀夕,这俩姑奶奶,一个被亲爹关在皇宫深院,一个被亲爹锁在相府绣楼,临走前不见一面,他陈世美还配称深情祖师爷吗。
夜色渐深,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黑沉沉。
开封府后衙的角落里,一道黑影闪过,展昭悄无声息地落下。
“陈县令,时辰到了。”展昭语气轻松平静,好像带人夜闯皇宫和相府只是去隔壁串个门似的。
陈世美搓着手,一脸谄媚:“展护卫,辛苦辛苦,大恩不言谢,等我在清远县站稳脚跟,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
展昭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茬,只是淡淡道:“先去哪里?”
“呃…先去宫里,公主那边闹腾得厉害,我怕她真把自己吊房梁上。”
陈世美想起赵弈儿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就有点发怵。
“嗯,得罪了。”
展昭话音未落,陈世美只觉得腰间一紧,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瞬间腾空。
耳边风声呼啸,脚下夜景飞速倒退,那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学,一定得学!
几个起落,展昭进宫像是进自家后院似的,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福宁殿后一处僻静的屋檐下。
展昭指了指一扇紧闭的角门,低声道:“一刻钟。”
说完身影一闪,便融入了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世美定了定神,凑近角门,压低声音:“弈儿,弈儿你在吗?”
“陈世美,陈世美你个混蛋,你终于来了!”
门内立刻传来赵弈儿带着哭腔又惊喜的回应,声音压得低低的,显然也怕惊动人。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你…你要走了?”
“嗯,明天一早就走。”
陈世美隔着厚重的门板,听着她带着委屈的声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北疆那么远…那么冷…听说还有狼…” 赵弈儿的声音又哽咽了。
“没事没事!”
陈世美赶紧拍胸脯:““没事没事,我命硬得很,狼见了我都得叫声大哥,再说,我可是去当县太爷的,手下有人,你在宫里好好的,别闹,别惹你父皇生气,等风头过了…”
赵弈儿打断,开始激动起来,门板被拍得咚咚响:“我才不要等,我要跟你走,你带我走,我们私奔!”
“嘘,小祖宗你小声点,你可是公主,这话能乱说吗,真带你走了,陛下回头就给你找回来……”
门内沉默了一下,传来赵弈儿低低的啜泣声:“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世美挠头,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
“看情况吧,混得好可能就扎根边疆了?”
“你敢不回来。” 赵弈儿带着哭腔的威胁毫无力度,反而更显可怜兮兮。
两人隔着厚重的宫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听着彼此的呼吸。
陈世美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角门上方的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的小手来。
赵弈儿将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递了出来,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呃…两只疑似鸭子的生物?
“给你,里面是我求来的平安符,还有我攒的私房钱,路上用!”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羞涩,曾经的刁蛮似乎少了几分。
陈世美看着荷包上锈的两只丑萌丑萌的“鸭子”,心里又暖又好笑,这傻丫头…
他伸出手没去接荷包,而是一把握住了那只微凉的小手。
入手依旧是温润滑腻,触感极好。
“啊!” 门内的赵弈儿显然没料到他来这招,低低惊呼一声,手下意识地往回缩。
陈世美握得更紧了些,没让她挣脱,感受着手中柔若无骨的细腻,低笑道:“弈儿你还害羞了,当初在牢里你可是主动投怀送抱。”
“啧啧,你这手比那平安符还灵,握着它,保管我一路平安。”
“你胡说什么,快放手,被人看见…”
赵弈儿挣扎的力道小了许多。
“看见就看见,大不了再被参一本‘调戏公主’,反正债多了不愁。”
门内的挣扎瞬间停了,赵弈儿娇嗔道:“荷包你还要不要了?”
“要,当然要,这可是公主殿下亲手绣的定情信物!” 陈世美笑嘻嘻地松开了手,接过那个带着少女体温的荷包,顺手还在她手背飞快地亲了一下。
“呀,你登徒子!”
赵弈儿惊呼一声,缩回手去,半晌哽咽了一句:“我等你…”
说完脚步声离去,隐隐传来抽泣声。
陈世美心痛,暗暗发誓,定有一日要将公主明媒正娶,大的做不了…咳咳…不分大小,他的女人在心中的分量一样重。
刚从皇宫角门出来,怀里揣着“定情信物”,陈世美又被展昭拎小鸡似的带到了丞相府后墙根。
这次他熟门熟路了,首接对着王怀夕绣楼的方向,准备学两声猫叫。
“喵呜,喵!”
怪叫了几声,头顶上方那扇木窗就猛的推开了。
王怀夕那张清丽的俏脸从窗户探出,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清冷的纱。
“陈公子?”
“嘿嘿,王姑娘正是在下,这不是明天就要去北疆了吗,想着来跟你医道个别。” 陈世美仰着脸,笑得一脸灿烂。
王怀夕沉默了一下,回头捣鼓了一阵,随即从窗口扔下来一个包裹:
“接着!”
陈世美赶紧接住,入手沉甸甸的,浓郁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这么多药,王姑娘,你这是把药铺都搬来了?”
“北疆苦寒,不比汴京,驱寒散瘀,解毒避瘴,金疮止血…都备了些。”
王怀夕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话却让陈世美心头一热。
“王姑娘,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陈世美感动得热泪盈眶,姑娘们都如此有情义,而他…咳咳…也很深情。
“我陈世美何德何能,得姑娘如此厚爱…”
“少贫嘴。” 王怀夕打断他。
目光又落在他被夜露打湿的肩头上,“站近些,屋檐下,有雨。”
陈世美听话地往前挪了几步,站到屋檐投下的阴影里,正好就在王怀夕的窗下。
两人距离更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她月光下纤长的睫毛。
二人相望沉默良久,王怀夕同样几乎哽咽着吐出西字。
“北疆…保重。”
说完,不等陈世美反应,关上了窗户。
陈世美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屋檐下。
望着窗户良久,他才吐出一句:“你也保重,等我回来娶你。”
说完转头离去。
殊不知,王怀夕蹲在窗户下,听到这句话后哭成了泪人。
那应该是幸福的泪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