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流派数不胜数,让杜玉书说出其中有名的几个,她或许还说得出来,但若要归本溯源,把众多流派仅仅分为三类,她是真的不知道。
越斐然抬起手,掌心蕴起真气,无形无色之物,被聚集得如有实质。
“第一种,叫练气,蕴藏丹田之内叫内力,透体而出叫真气,是将人体本有的元气滋长到极限,从而拥有常人无有之力。”
越斐然收拢掌心,真气瞬间逸散,她顺势往虚空打出一记直拳,杜玉书可以感觉到这一拳不包含任何内力,仅仅靠肉体的力量就做到了拳风生啸,震荡三尺。
“第二种,叫锻体,也就是各种横练的硬功,很好理解吧?把血肉之躯的力量和强度提升到最大,如果有足够的先天条件,苦练之后完全可能靠血肉之躯硬抗内家高手。”
杜玉书正期待她继续展示第三种呢,她收了拳就拍拍手心不存在的灰,挑眉道:“第三种我就不演示了,叫借力,你用的那把剑,殷红汐用的那条绫,都叫借力。举凡天下所有武器,包括毒、蛊之流,只要借助体外之物,都叫借力,是借外物弥补人体所不能及之事。”
杜玉书摸摸下巴,“最好学的应该是借力吧?”
“没错,孺子可教也。”越斐然比个大拇指,“前面两个通常来说没个二三十年功夫都成不了事,但刀剑拿来就可以捅人,砒霜拿来就能毒人,怎么不算一种捷径呢?”
杜玉书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那你是要我弄点毒药去作弊?欸我告诉你啊,这不行的,且不说查得有多严,就算我侥幸成功了,这事它也不风光啊!”
杜玉书虽然一度还动过当魔头的念头,但她对自己扬名立万的方式还是很有要求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无论她自己最终是要当大侠还是当魔头,她都得用自己觉得没问题的方法才行。而且下毒这种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别人又不是傻子!
越斐然也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她。她们两个表情的古怪之处略有不同,杜玉书可能是在疑惑,越斐然却像在可怜她,“傻孩子,”她对杜玉书道:“我只是赞同了你那个说法,并不代表我的打算就是让你走这条捷径。”
“欸?那你要怎么办?”
除了这些缺德的办法,还有什么能让她九十天内实力猛增?
她倒是听说过有某些能短时间内让骨肉结实起来的药,但似乎后患挺大的……
越斐然对她竖起一根手指。
“先用第一种。”
?
杜玉书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能让我在九十天内,变成内家高手?”
是这个意思吧?
“内家高手倒不至于,毕竟濯缨大会还早着,你九十天后要打败的只是严泮而已,只要让你的内功远胜严泮,你就可以废掉他。”
一看越斐然是来真的,杜玉书再次震惊了一下。无它,她有常识尔。
在所有功法修行之中,内功的修行都算比较公平的,因为就算你是严家大少爷,你练内功也只能一年一年慢慢练,就像种一棵树,你给它再好的土壤,施再好的肥,你也不能让它一年长出十圈年轮。内功就是这样的东西。
经脉要慢慢拓展,丹田要逐日养护,内力寸寸生发。九十天。哪里急得来?
“正因为别人都做不到,所以只要你做到了,你就可以反败为胜。”越斐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杜玉书觉得很匪夷所思,但不得不说她鼓舞人心很有一套,杜玉书已经开始心动了。
“你想,严泮今年二十出头,他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功,也最多只有平庸之辈的二十年内力,但如果你有三十年精纯内力,你就算站在那里随便他打,你也输不了吧?”
杜玉书震惊,“好大的青天白日梦!”
“没错,扬名立万的第一步,就是做青天白日梦。”越斐然伸手叩住她脑袋瓜往下一按,让抬头看她的杜玉书目视前方端正盘腿坐好,绕到杜玉书身后,并指朝杜玉书后颈一点,一缕属于千里江山的内力盈然充沛地渡入四肢百骸。
这仅仅只是一缕内力而已,进入丹田激不起丝毫波澜,连渡功都算不上,杜玉书的感受却非常奇妙。因为这一缕内力的菁纯,让她迅速地懂得了内功之间的差别似乎并不仅仅在于内力的盈亏。她觉得自己现在就算调动起全身的内力,都未必对抗得了越斐然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缕。
就像鎏金的金砖和纯金铰出的一缕丝放在了一起。这就是她们现在的差距。
“怎么样,感受到它的势了吗?”越斐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啥?”杜玉书正闭着眼睛紧张兮兮地尝试控制那缕内力的走向,感到分心回答越斐然的问题相当艰难,已经要往面目狰狞的方向发展了。什么是势?
“不好意思,忘了解释了。”越斐然伸手拍拍她的头,“不同的内功所成就的内力,在体内运转的形式和走向都会有所不同,我管这个叫势。把我传给你的内力和你自己原本的内力比对一下,你感受到它的势了吗?”
杜玉书只觉得自己光是尝试把一缕陌生内力引渡到丹田都很费劲了,更别提还要同时控制自己原有的内力,还要两厢对比!但她只是拧紧了眉头,“好了!你不要摸我的头了,我试试!”
越斐然收回打扰她的手。杜玉书使出十二分的专注,先让越斐然那一缕内力进入小周天,再正常调动自己丹田中原有的内力,过了大概两刻钟,她大冷天里出了一身汗,两股内力才以头尾相衔的态势,在经脉中同时运转。杜玉书这才有条件去感受越斐然轻易提出的那所谓的“势”。
又过了好一阵,她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越斐然的意思。
她自己的那股内力,承袭自决一剑氏的基础心法“归元抱藏”,在经脉之中极度的内敛,纵使初学也不易受其伤害。而越斐然给她的那一缕内力,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相当外放。杜玉书觉得这感觉很熟悉,旋即回忆起来了。
在严家后山,越斐然从她手中隔空取剑时,将她的手指和剑鞘分开的内力,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