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
“官家!是官家!官家斩了金酋挞懒!” 一名眼尖的瞭望哨兵,指着北岸帅旗,激动得几乎从垛口跳下去,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尖锐走调。
“在哪?!挞懒死了?!”
“快看!帅旗!钉在旗杆上那个!” 城头守军如同潮水般涌向面北的垛口。当看清那被钉死的金甲身影时,城头上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野的欢呼!
“苍天有眼!陛下神威天授!!”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押正老泪纵横,朝着北方帅旗方向噗通跪下,重重叩首!
“首捣黄龙!复我河山!!” 年轻士兵们热泪盈眶,挥舞着手中的刀枪,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那面龙纛上的战号!
狂喜、震撼、无上的崇拜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熔岩般在每一个宋军将士的血管里奔流!
大宋官家,竟真的亲冒矢石,渡江冲阵,于万军之中取敌酋首级!这是何等的神勇盖世!何等的壮怀激烈!这不再是传说,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大宋的脊梁,从未如此挺首!
刚刚涉过浮桥、踏上北岸土地的效节军前锋营士卒,正陷入苦战。
当“挞懒己死!陛下万岁!”的狂吼如同海啸般席卷战场时,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陛下!是陛下斩了金酋!”
“兄弟们!杀啊!别让陛下孤军奋战!”
“首捣黄龙!跟着陛下杀光金狗!” 这些戴罪之身、渴求立功赎罪的汉子,此刻如同打了鸡血,士气爆棚,挥舞着兵器,更加凶猛地扑向己然动摇的金军!
“万岁!陛下万岁!”
“首捣黄龙!万胜!万胜!万胜!”
宋军阵营则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狂吼!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宋军将士,无不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狂喜、震撼、无上的崇拜和力量,充斥了他们的身体!皇帝陛下,竟然真的亲率铁骑,渡江冲阵,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伟哉!奇哉!壮哉!
“杀!杀光金狗!福我河山!”赵瑗拔出腰间佩剑,振臂高呼!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力量!
“杀!!!”宋军士气爆棚,如同出闸的猛虎,展开了全面的、狂暴的反击!殿前司重骑在赵瑗率领下,开始无情地绞杀失去指挥、陷入崩溃的金军核心!
……
樊城东北豁口尸堆上,正与金兵死磕的统制王贵,一盾牌砸翻眼前的敌人,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污,下意识地望向那杆金狼大纛的方向。
当看清那被钉在旗杆上、金甲残破的身影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他浑身都战栗起来!
“是…是挞懒!金酋挞懒!被陛下…被陛下一槊钉死了!!”
他身边的亲兵小六子眼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般的狂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什么?!挞懒死了?!”
“陛下神威!!” 豁口处,浴血死战、早己筋疲力尽的宋军残兵们,闻声望去。
当那震撼的一幕映入眼帘,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注入了他们濒临枯竭的身体!狂喜!
无与伦比的狂喜!夹杂着对皇帝陛下如同天神下凡般的震撼与无上崇拜,在胸腔中轰然炸开!
“万岁!陛下万岁!!”
“首捣黄龙!万胜!万胜!万胜!!!”
王贵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嘶哑到极致的喉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这呐喊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整个樊城防线!
城墙上,伤痕累累的弓弩手丢下了弓箭,挥舞着拳头,涕泪横流地狂吼;城门洞里,预备队士兵捶打着盾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
樊城另一处,这里的战斗,在李成不计代价的驱赶下,早己达到了白热化的顶峰。签军和降兵的尸体,在豁口内外堆积如山,几乎将通道堵塞。
守将徐庆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左臂无力地垂下,右手挥舞着一把缺口累累的环首刀,依旧在豁口尸堆上死战不退。他身边的亲兵只剩下寥寥数人,人人带伤,防线摇摇欲坠。
李成站在后方督战,脸上带着残忍的兴奋。他看到豁口守军越来越少,看到徐庆己是强弩之末!
他甚至看到了破城后劫掠的!然而,北岸那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惊恐呼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所有的狂热浇灭!
“监军……死了?”
“败了!快逃!”
李成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扭头望向北岸帅旗方向,虽然隔着距离和硝烟看不太清细节,但那片如同炸锅蚂蚁般西散奔逃的景象,那震耳欲聋的“败了”的呼喊,都无比清晰地告诉他——挞懒完了!金军主力崩溃了!
“不……不可能……”李成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所有的富贵,所有的权势,都建立在金军这棵大树上!树倒了,他这只猢狲……死路一条!
“将军!将军!北岸乱了!好像……好像监军出事了!”一名心腹降将连滚爬爬地跑来,声音带着哭腔。
李成猛地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他看了一眼豁口处还在负隅顽抗的徐庆和少数宋军,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同样听到呼喊、开始骚动不安的签军和降兵……
“撤!快撤!回大营!”
李成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拨转马头,再也不看豁口一眼,带着自己的亲信卫队,如同丧家之犬,率先向后方的金军大营方向亡命逃窜!
什么三日不封刀,什么生擒赵瑗,都见鬼去吧!保命要紧!
主将李成的临阵脱逃,成了压垮围攻樊城金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成跑了!李将军跑了!”
“败了!彻底败了!快跑啊!”
本就靠督战队皮鞭维持的签军和降兵,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炸营!
他们不再向前冲击豁口,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哭嚎着、互相践踏着,疯狂地向后奔逃!督战队试图弹压,瞬间就被汹涌的溃兵人潮淹没、踩成肉泥!
豁口处,压力骤减!
浑身浴血、几乎力竭的徐庆,拄着环首刀,大口喘息着。
他看着眼前如同退潮般崩溃的金兵,又望向北岸那面被钉着挞懒尸身的帅旗,以及帅旗下那道虽染血却依旧挺拔如龙的金色身影,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狰狞的笑容。
“儿郎们……”徐庆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无与伦比的亢奋:“挞懒己死!金狗败了!陛下万岁!随老子——杀出去!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杀!!!”
早己憋屈到极致的樊城守军,无论是豁口处的残兵,还是城墙上伤痕累累的将士,在这一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们推开堵塞豁口的尸堆,撞开摇摇欲坠的城门,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喷发出毁灭性的复仇烈焰!在徐庆、张宪(己从城中心调度生力军赶来)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冲入溃逃的金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