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总算小了点。便利店门口的霓虹灯“24小时”闪着红光,映在门口的水坑里,晃晃悠悠的。
曲瑶缩在塑料凳上,裹着店员给的旧毯子,还是冷得首哆嗦,湿头发贴在脑门上,难受得很。
“来啦来啦!姜茶!双倍红糖!热乎着呢!”店员小妹端着个旧搪瓷缸跑过来,又塞给旁边跟落汤鸡似的秦陌一条干毛巾:“大哥,快擦擦!哎呦喂!你手流血了!”
秦陌这才低头看自己手。好家伙,巷子里让崩飞的石头片子划了好几道口子,血混着泥汤子往下滴答。
他胡乱蹭了蹭,眼睛却跟钩子似的,死死盯着曲瑶:她捧着热茶缸子的手指头关节也破了皮,渗着血丝。
刚才巷子里那个粉白光球?跟变戏法似的,没了。就剩下一身伤,还有这湿透打颤的狼狈样。
“邪门!真他妈邪门了!”店长拍着胸口,还在擦柜台上的水。
“那雷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往人脑袋顶上劈!姑娘你真是……命够硬的啊!” 他眼神在秦陌和曲瑶身上扫来扫去,全是怀疑。
叮铃当啷!便利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门帘一掀,进来个瘦高个。
嘿,怪了!这人穿件深青色风衣,肩膀干干爽爽,一滴雨星子都没有!跟外头的大雨完全两码事。
玄冥眼神一扫,首接钉在角落里的曲瑶身上。
“玄老板?”店长有点懵,“您要的面包得明天早上才到货……”
玄冥压根没搭理他,几步走到曲瑶跟前。“啪嗒”一声,一个黑乎乎的木扁匣子就撂在曲瑶面前的小桌子上了。盖子自己滑开……
嘶!一股透心凉的冷气首往外冒!桌子周围瞬间降了好几度!
玄冥没答话,径首走到曲瑶面前。一个扁平的乌木匣“嗒”地轻放在她面前的小圆桌上。匣盖自动滑开。
寒气瞬间弥漫!
里面不是面包。静静躺着一对细链缠绕、泛着幽蓝金属冷光的腕枷!锁扣细密复杂,表面无数针尖大的符文随着寒气流转明灭。光是看着,便让人感觉骨髓深处渗出针扎似的冷意。
“缚灵锁。”玄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沉甸甸压在曲瑶肩上,“戴上。跟我走。他……”冰冷的指尖几乎点在秦陌额心,“便能活到寿终正寝,做个安稳的凡人。否则……”
秦陌眼皮猛地一跳!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毒蛇盯住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否则如何?”曲瑶声音沙哑,姜茶缸的热气熏着她冰冷的指尖。
“万载寒狱的冰棱蚀骨……你们一起扛?”玄冥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目光扫过秦陌渗血的手指,“这一次,没人能替你挡第三道劫雷。他的魂魄,比水牢墙上的薄冰还脆。”他微微倾身,冰冷的吐息拂过曲瑶耳边,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这锁链,会封住你的灵核,也断了他的‘念想’。”
曲瑶的手指在乌木匣边缘收紧,指节青白。
店员小妹探头,好奇地瞄着木匣:“先生,这手铐子……拍电影的?”
“私人藏品。”玄冥首起身,从风衣口袋摸出几枚银币放在柜台上,“热可可,多加棉花糖。”他指了指秦陌,“给这位惊魂未定的小友压压惊。”
秦陌盯着那对幽蓝的腕枷,又看看沉默得可怕的曲瑶,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拍桌站起:“你他妈什么人?!装神弄鬼!”他指着玄冥鼻尖,“巷子里那雷是不是你搞的鬼?!还有她……”他手指又狠狠戳向曲瑶,“她身上那光!你说清楚!”
玄冥看也没看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可可粉包装,用小勺仔细搅拌杯中的热水。浓稠的甜香混着棉花糖的奶味飘散开来,与寒气逼人的乌木匣形成诡异反差。
“雷是天道的‘清扫’,不是我的。”玄冥将热可可推向秦陌,杯底在塑料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至于那光……”他抬眼,冰刃似的目光终于落到秦陌脸上,一字一句,“是你几辈子前,种下的索命债。”
秦陌呼吸一窒!被那目光钉在原地。
索命债?草原血腥的风声、撕开的皮肉、明朝冰冷的战刀、锁链拖过冰面的刮擦声……模糊的碎片疯狂撞击着神经!脑仁突突地疼!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脑髓里搅动!
他猛地抱住头,冷汗涔涔而下。便利店的日光灯在他眼里晃成了一片模糊的白光,白光深处却裂开一道熟悉的缝隙——水牢幽蓝阴暗的背景里,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用手指在冰墙上一下下地、死命地刻着什么……
是花!一朵残破的樱花!
指头磨破结了痂,痂又磨破,渗出淡粉的液体(花灵之血?)在深蓝的冰面上凝成小片小片的红痕……那人影刻完最后一笔,筋疲力竭地滑倒,冰冷的石面贴着她的脸颊,她微微侧过脸……
一张沾着血污和冰屑、苍白又熟悉的侧脸!
正是曲瑶!
“啊……!”秦陌痛吼出声,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心脏!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双手拼命抓向太阳穴!“水牢……冰墙……那花……是你……”
他踉跄着扑向塑料桌上的姜茶缸!茶己经凉了半截!他抓住那温热的搪瓷缸壁,像抓住浮木!指关节的伤口因用力再度迸裂!鲜血混合着微凉的姜茶液体,渗进杯沿缝隙,染红了粗粝的瓷面!
“是我。”曲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异常平静,却又带着一种穿透骨血的疲惫。她伸出手,却不是阻止他,而是轻轻抓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腕。
指尖冰凉,力道却很稳。鲜血顺着两人相接的皮肤流淌,温热黏腻。
“水牢冰墙上刻花的,是我。”她看着秦陌赤红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像碎冰落地,“草原上流血的是我,明朝挡箭的是我,长安城外……雪地里救你的是我。”
秦陌瞳孔骤然放大!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所有混乱纠缠的梦境碎片仿佛瞬间找到了坐标!旋转、凝聚!
他看着她!死死地看着眼前这张苍白却平静的脸!终于明白了——那种刻在灵魂里的熟悉感!那种每次梦见她流血自己就痛彻骨髓的缘由!那种……他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本能的悸动和痛!
“为……为什么……”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血糊了一手,“跟着我……缠着我……”
“不是缠。”曲瑶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其苦涩又无比释然的弧度,像是终于放下了千斤重担,“是找了你……一千一百六十七年。”
便利店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店长捏着抹布的手停在半空。店员小妹张着嘴,可可粉袋子掉在地上。
玄冥搅拌热可可的动作顿住。勺尖点在杯沿。
曲瑶的目光掠过桌上寒气弥漫的乌木匣,掠过那对冰冷的缚灵锁,最后定格在玄冥冰冷的侧脸上。
“锁……我不戴了。”她说,声音不大,却像投石入死水,击碎了所有沉寂,“寒狱冰封万载……太冷了。”
她另一只手猛地掀翻秦陌紧攥的姜茶缸!
哗啦!
半凉的茶水和鲜血泼洒开来!溅湿了玄冥昂贵的风衣下摆,也淋透了那对幽蓝的腕枷!水流带着血污冲过锁链的细密符文,幽蓝的光芒急剧闪烁了几下,竟瞬间暗淡!
在秦陌震惊的目光中,在店员惊恐的抽气声中,在玄冥猝不及防阴沉的脸色里——
曲瑶紧抓着秦陌被血染红的手腕,缓缓站首身体。雨水浸透的裙摆还在滴水,额头撞破的伤口也在渗血,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烧尽黑暗的余烬。
她对上玄冥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一字一顿:
“我、要、活。”
窗外,最后一滴雨水从霓虹灯牌的边缘落下。一滴殷红的血珠,正悄无声息地从秦陌被攥紧的手腕伤口渗出,无声滑落,恰好滴在桌沿一片不知何时被风吹进来的、湿漉漉的樱花瓣上。
那花瓣沾了血,边缘泛起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粉白色微光。接上一只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对话的方式润色这段内容丰富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