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胡须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秋诚,眼中满是震惊与欣赏,口中喃喃道:“好!好一个‘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此诗借咏蝉而喻人,称颂的正是成国公那般身居高位,却品格高洁,不假外物,全凭自身德行威望立于朝堂的高尚品德啊!绝妙!当真是绝妙!”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此等佳句,我竟从未听过!”
“此子……当真不学无术吗?”
柳树下的秋莞柔,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这首诗,她从未教过弟弟,也从未在任何书卷上见过!
这……这当真是诚弟自己作的?
秋桃溪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挥舞着拳头,恨不得跳起来大喊:“听到没有!这是我哥哥作的诗!”
王景昭的脸色,此刻己经变得铁青。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他眼中的废物,竟然能作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诗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这肯定是他抄的!对!一定是抄的!”
他猛地指向远处的秋莞柔:“他姐姐秋莞柔是京城才女,这首诗一定是她早就作好,教给这小子来此滥竽充数的!”
张世谦和赵伯雄也立刻帮腔:“没错!王世子言之有理!”
“一个武夫,怎么可能突然作出这种诗来?定是剽窃!”
经他们这么一煽动,原本被镇住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怀疑之色。
毕竟,秋诚不学无术的名声实在太过深入人心。
“你胡说!”秋桃溪气得冲上去就要理论,却被秋诚拦住了。
王景昭见众人动摇,愈发得意,道:“咏秋蝉太过常见,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押到了题目,事先做了准备!”
“这不算!要考,就得换一个题目,一个他绝不可能事先准备的题目!”
那监考老师正要出言训斥,秋诚却己经接了他的话。
“哦?”秋诚不急不躁,嘴角反而噙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依你之见,该换个什么题目?不如,就由你来出题,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王景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脑中飞速旋转,想要找一个最生僻、最鄙俗、最难作出彩的题目来刁难秋诚。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到了乡间田埂里那些呱呱乱叫的东西。
那些污秽的东西就和书院里的贱民一样,让人恶心!
“好!”他狞笑道,“那你就……咏青蛙!”
“蛙”之一字出口,全场哗然。
这东西,粗鄙不堪,叫声聒噪,文人墨客向来不屑于咏之。
用它来作诗,简首是自降格调,极难写出意境来!
王景昭脸上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他就是要用这最鄙俗的题目,来彻底撕下秋诚伪装的假面!
秋莞柔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咏蛙?这……这让她如何是好?
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能与此物相关的绝妙诗句来。
监考老师也微微皱眉,觉得王景昭此举,有失公允。
然而秋诚却只是略略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好,就咏青蛙。”
他踱步而出,目光扫过王景昭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然后朗声吟道: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
此两句一出,王景昭立刻便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是个草包!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句子!青蛙就青蛙,还如虎踞?简首笑掉大牙!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吗?秋诚!”
人群中也传来阵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大家都觉得这两句诗实在太过平白,甚至有些粗俗,与刚才那首《蝉》相比,简首是云泥之别。
秋桃溪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唯有秋莞柔和那位监考老师,脸上的神情却猛地一变!
他们二人都是真正的诗词大家,瞬间便意识到这两句诗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气魄极大,仿佛在为后面的惊雷之语蓄势!
果然,就在众人嘲笑之际,秋诚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无上气势,将最后两句咏了出来: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哪个虫儿敢作声?!”
最后七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股睥睨万物、雄霸天下的无双气概,瞬间将之前所有的鄙俗与平白彻底掀翻!
一只小小的青蛙,在此刻,仿佛化身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我不开口,天下万物,谁敢出声?!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嘲笑声都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未曾散去的讥讽,眼中却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呆滞!
“好!好!好!”
监考老师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指着秋诚,连说三个好字,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蓄势于前,藏锋于后!先抑后扬,气吞山河!此等气魄,此等胸襟,老夫……老夫生平未见!此诗,当为咏物诗之绝唱!绝唱啊!”
他再也按捺不住,当场宣布:“秋诚,青藜院入院考试……通过!”
全场依旧死寂,只有老师激动的赞叹声在回荡。
所有人都被最后那两句诗所蕴含的无边霸气,震慑得魂不附体。
唯有王景昭,面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站在场中,神色淡然的少年,口中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