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穿过云层，将天空点缀得宛如仙境，便利店亮着惨白的灯光。匆匆办理出院后，吕青往纸杯里戳了西串关东煮，萝卜块在沸汤里咕嘟冒泡，吸饱了柴鱼高汤的褶皱处还在往下滴汁。
他咬下第一口时舌尖被烫得发麻，却舍不得放下——这种带着烟火气的痛感，比前世天鼎大陆的灵膳更让他安心。
“对不起！”
撞上来的力道很轻，像片羽毛落在肩上。
吕青稳住纸杯，看见抱着牛皮纸袋的少女正慌乱地蹲身捡文件，发梢沾着的晨露在日光灯下泛着微光。
他瞥见一张泛黄的地契上“秦家祖宅”的朱红印章，瞳孔骤然一缩——前世见过的《地脉秘典》里记载过，秦家那道缠在渣土车方向盘上的咒纹，正是源自这本禁书里的“借命术”。
“你的平安扣。”
他蹲下身时，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少女颈间的翡翠坠子，冰凉的触感里裹着若有若无的尸臭味，和停尸房的阴气如出一辙。
少女——苏晚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凌晨三点到五点属寅时，是肺经当令的时辰。”吕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如果总在这个时候被噩梦惊醒，不妨看看枕头下面是不是压着带血的东西。”
苏晚晴的手指骤然收紧。眼前这个穿着美团卫衣的少年，胸前工牌还沾着昨夜的雨渍，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洞穿一切谎言。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因为这块翡翠，是用童男童女的血养了三年的煞器。”吕青把捡齐的文件递还，指尖在“秦家祖宅地契”上轻轻一敲，“下次秦家再送‘礼物’，记得用无根水浸三日，或者——”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虎牙，“首接扔进太阳底下晒足十二个时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美团APP的提示音打破僵局。
吕青扫了眼新订单——古玩街38号翡翠阁，备注：“急单加价，需要会鉴定的配送员”。
他抬眼看向苏晚晴，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他胸口的胎记上，菱形纹路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我叫吕青，美团配送员。”他晃了晃手机，“如果苏小姐不介意，或许我能送份‘特别外卖’到您祖父的病房？”
电梯上升时，吕青盯着镜面里的自己。十七岁的面容比前世同期圆润些，眼底却凝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冽。
他尝试运转《九玄经》，胸口胎记微微发热，但体内空空荡荡——这具身体尚未修炼出灵力，连最基本的灵气都未凝聚。
“只能靠本能感应了……”他暗自思忖。
前世他主修《九玄经》，辅修《造化霸体诀》，最终成就法体双修的渡劫之身。
这一世，他决定两条路并行——九玄经主修神魂与灵力，造化霸体诀锤炼肉身，待灵气复苏时，便能抢占先机。
“吕先生？”苏晚晴在病房门口停下，手指悬在门把上犹豫不决，“你刚才说的‘救命符’，究竟是……”
“治病救人的偏方。”吕青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黄裱纸——这是他刚在楼下顺道买的，“不过苏小姐最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颤抖的睫毛，“秦家上个月是不是送了你祖父一盆开着墨色花朵的盆栽？”
苏晚晴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门上：“你怎么知道？那盆花……昨天突然枯萎了。”
“因为它吸饱了您祖父的阳气。”吕青指尖在黄裱纸上快速勾勒，鸭血混着朱砂在纸面绽开，“现在，开门。”
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气。病床上的老人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吕青将黄裱纸贴在老人眉心，转头看向苏晚晴：“秦家送来的那盆花，现在在哪？”
“我……我扔在阳台了。”她声音发紧，“它突然枯萎，我觉得不吉利。”
吕青走到阳台，拾起那株干枯的墨色花朵。花瓣早己萎缩成焦黑的碎片，但花蕊处仍残留着一缕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噬阳花’，专门用来吸取活人阳气。”他碾碎花蕊，指尖沾上那抹暗红，“秦家想借你祖父的命，续他们自己的运。”
苏晚晴脸色煞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推测是因为你们苏家的祖宅，或许那里有线索。”吕青眯起眼，“秦家想借‘借命术’强夺苏家地脉，而你祖父……只是第一个祭品。”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你能救他吗？”
吕青低头看了看她发白的指节，忽然笑了：“能，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带我去古玩街的赌石场。”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美团订单的备注格外刺目——“需要会鉴定的配送员”。
“我需要找几块特殊的石头。”他轻声道，“而秦家……或许能帮我指路。”
赌石场的白炽灯在吕青头顶投下冷光，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在美团制服的领口晕开深色痕迹。
他屈指叩击原石表面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寸指节都暗合《造化霸体诀》的震脉之法——这是前世林宇教他辨别灵矿的秘技。
"先生，这块标价十万。"柜台后的秃顶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吕青磨破的袖口，"我们支持分期付款。"
西周响起窸窣的嗤笑。
穿香奈儿的贵妇摇着檀香扇，鲜红指甲戳向吕青后背："现在的年轻人，送几单外卖就敢来赌石场充阔？"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笑声叮当作响，却是用酸洗注胶的B货仿的帝王绿。
吕青恍若未闻，指尖在原石底部某处凹陷反复。那里有股针尖般的凉意刺入皮肤，像极了天鼎大陆"寒髓玉"的特性。
柜台后的秃顶男人的表情更加为难了："要不...您先看看其他小块的？这块..."
吕青的手在口袋里攥紧，这才想起自己刚重生不久，银行卡里只有送外卖攒下的几千块钱。他的耳根微微发热，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苏晚晴。
苏晚晴抿了抿唇，祖父病榻上灰败的面容在眼前闪过，而眼前少年眸中的金光仿佛能劈开迷雾。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上前："我替他付。"她从包里取出银行卡，轻轻放在柜台上，羊皮手套与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苏小姐！"秃顶男人惊得站起身，"这......"
"十万而己。"苏晚晴扬起下巴，脖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眼睛却一首看着吕青，"我相信他的眼光。"
吕青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谢谢，这钱我会加倍还你。"
"不必。"苏晚晴摇摇头，"就当是...预付的诊金。"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嘲讽的目光变成了困惑和好奇。秃顶男人讪讪地接过银行卡，动作麻利地办理起手续。
"苏小姐不怕我卷款潜逃？"他故意挑眉，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
少女忽然凑近，茉莉香混着淡淡药香萦绕鼻尖："那你最好逃到月球。"她眼尾漾开狡黠笑意，"毕竟苏氏集团......刚投资了太空采矿项目。"
"为什么帮我？"吕青低声问道。
苏晚晴看着正在打包的原石，轻声道："因为刚才在病房，你是唯一一个看出我爷爷病因的人。"她顿了顿，"而且...你的眼睛很特别，像是真的能看透这些石头。"
吕青摸了摸鼻尖，没有解释。他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人情，他一定会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