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对峙最终以沈聿珩冰冷的警告结束。苏晚被重新“护送”回囚室,如同一个被展览后又收回的物件。电子脚镣锁回床尾,发出冰冷的咔哒声。
林姐己经处理完烫伤回来,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后背的伤处被厚厚的纱布覆盖着。她依旧沉默地坐在老位置,仿佛刚才的惊险和疼痛从未发生。只是脸色更加苍白,唇色也有些发青。
苏晚躺在床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手腕的闷痛,小腹的隐忧,以及宴会厅里经历的一切——顾薇薇的羞辱、那碗致命的热汤、林姐的挺身而出、沈聿珩书房里那番冰冷的警告——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反复回放,让她神经紧绷,无法入眠。
她看着林姐沉默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疑问。林姐为什么救她?真的是出于职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沈聿珩的警告又在暗示什么?顾薇薇和那碗汤……真的只是意外吗?
思绪纷乱如麻,疲惫和药物的作用终于让她意识渐渐模糊。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她吞没。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她躲在一条漆黑的小巷里,焦急地看着沈宅灯火辉煌的后门。雨水冰冷地打在身上,她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姐姐……快出来啊……”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突然,后门被猛地推开!姐姐林晓的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一只手死死地护着小腹。
“晚晚!救我!”姐姐看到了她,如同看到了救星,哭着朝她跑来。
苏晚激动地想要迎上去。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车灯从巷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失控的野兽,轰鸣着,加速朝奔跑中的林晓撞去!
“姐姐——!不——!”苏晚撕心裂肺地尖叫,想要冲过去,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车,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撞上了姐姐单薄的身体!
“砰——!”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林晓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巨大的撞击力抛向空中!在惨白的车灯和倾盆的暴雨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混合着雨水,染红了整片地面!
“啊——!!!”苏晚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
“姐姐!!!”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全身!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姐姐被撞飞、鲜血染红地面的恐怖画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是梦……是噩梦……
她惊魂未定地环顾西周。囚室里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监控的红点如同鬼眼般闪烁。护工林姐被她的尖叫惊醒,正站在床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关切?
“苏小姐?”林姐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做噩梦了?”
苏晚剧烈地喘息着,无法回答。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浑身发冷!难道……难道姐姐的死,不是“高处坠落”,而是……被车撞死的?!那个开车的人是谁?是顾薇薇派来的?还是沈家的人?!
混乱的记忆碎片和梦境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巨大恐惧和痛苦,传来一阵急促不安的悸动。
林姐没有催促,只是默默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苏晚机械地喝了几口,冰冷的水滑过喉咙,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向林姐的眼睛。在那双惯常麻木的眼睛深处,她似乎看到了一丝竭力隐藏的……同病相怜的悲伤?还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林姐……”苏晚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噩梦后的颤抖和一种孤注一掷的试探,“你……认识我姐姐林晓,对吗?”
昏暗的光线下,林姐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她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