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持续到深夜。
当洛南终于回到家中时,整栋别墅只有门厅的一盏小灯还亮着。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经过儿童房时,发现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
推开门,夜黎正抱着哭闹的小北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她穿着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挽起,颈间的黑钻项链在夜灯下泛着温柔的光晕,与会议室里那个锋芒毕露的商业女强人判若两人。
"怎么还没睡?"
洛南轻声问,顺手接过哭闹的儿子。
小北辰一到父亲怀里就奇迹般地安静下来,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洛南。
夜黎疲惫地揉了揉肩膀:"他有点发烧,不肯睡婴儿床。"
她看了看手表,皱眉,"都凌晨两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见银行代表吗?"
洛南用额头轻触儿子的前额测试体温:
"确实有点热。晨曦呢?"
"早睡了,明天还要上学。"
夜黎从抽屉里取出体温计,
"医生说可能是出牙引起的低烧。"
两人配合默契地为小北辰量体温、喂药、换尿布,就像处理一场微型危机。
当小家伙终于在他们的大床上安稳入睡后,夜黎瘫坐在床边,长舒一口气。
洛南坐在她身旁,轻轻按摩她紧绷的后颈:"今天辛苦你了。"
夜黎闭眼享受这短暂的温存:"银行那边情况怎么样?"
洛南的手停顿了一瞬:"不太乐观。他们要求增加抵押物,否则可能收回部分贷款。"
夜黎猛地睁开眼:"他们不能这样!合同上明明写着——"
"金融危机面前,合同不过是废纸一张。"洛南苦笑,"现在谁都在自保。"
夜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如果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你会保洛氏还是夜氏?"
洛南惊讶地看着她:"这算什么问题?现在洛氏和夜氏早就是一体的了。"
"法律上还是分开的实体。"
夜黎固执地追问,"如果必须选一个呢?"
洛南深深看进她的眼睛:
"我会选择我们的家庭。公司倒了可以重建,但家不能散。"
夜黎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迅速别过脸去,但洛南己经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脆弱。
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感受她在自己胸前轻微的颤抖。
"我们会挺过去的,"他在她耳边低语,"就像以前一样。"
夜黎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接下来的几周,情况持续恶化。
洛南几乎住在了公司,夜黎则在家和办公室之间疲于奔命。
他们像两艘在风暴中各自挣扎的船,偶尔通过无线电联系,却难得并肩航行。
一个深夜,夜黎哄睡两个孩子后,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推开门,看到洛南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沉思,桌上散落着十几份文件,一杯冷掉的咖啡早己失去热气。
他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夜黎无声地走到他身后,看到屏幕上是一份裁员名单。
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她轻声问。
洛南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她,紧绷的表情略微放松:
"你还没睡?"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这不是最终决定,只是预案。"
夜黎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技术研发部裁掉40%?这是我们的未来啊!"
"我知道!"
洛南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压低,
"我知道...但如果不削减开支,整个集团都可能沉船。"
两人陷入僵持。
夜黎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颈间的黑钻,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能找到其他解决方案,就按你的计划执行。"
洛南疲惫地点头:"好,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