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屏幕上“陨石黑市交易价格指数“看得入神，身后突然响起皮鞋摩擦地毯的声响。林渊迅速切换到财经新闻页面，转椅吱呀转过半圈时，正看见陈铭主管晃着金质领带夹走近，西装口袋里的名片夹鼓得像塞满了扑克牌。
“新来的？“
林渊回头时，看见个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正斜倚在工位隔断上，胸前工牌写着“陈铭渠道业务主管“。这人头发梳得油亮，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擦得比皮鞋还亮，眼神却像打量货架上滞销品似的上下扫着他。
“第一天来总得熟悉下环境。“陈铭扯了扯领带，故意让金质领带夹在灯光下晃了晃，“咱们部门讲究团结，新人嘛，多帮老同事搭把手是应该的。“他指了指茶水间堆成小山的咖啡杯，“那边几个打印机该换墨盒了，顺便把会议室的地毯吸一遍，王总下午要开会。“
林渊盯着屏幕上陨石熔壳的显微照片，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行啊。“
这爽快劲儿倒让陈铭愣了愣。他本等着看新人甩脸子，好拿出主管的派头教育几句，此刻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知道为什么让你做这些吗？“他往前凑了半步，香水味浓得呛人，“职场不是菜市场，得懂规矩。你看小李，刚来的时候天天帮我取快递......“
“懂了懂了。“林渊终于关掉网页，转椅吱呀一声转向他，“保证完成任务，陈主管。“他笑得一脸诚恳，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这场景让他想起在墨西哥毒枭老巢时，那些总爱摆谱的小头目，不过眼前这人手里没枪，顶多是台旧吸尘器。
陈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两声转身：“好好干，别给宋秘书丢脸。“看着他走向茶水间的背影，隔壁工位的程序员偷偷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林渊却拿起抹布慢悠悠擦起了咖啡机，镜片反光里，他正用手机备忘录记下刚才搜到的陨石同位素数据。
旁边的一位美女立刻转向林渊，压低声音道：“小子，算你运气好。陈铭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千万不能招惹他。“她瞥了眼林渊随意的穿着，又补了一句：“还有，明天记得穿正装。“说完，她摇曳着身姿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急促，仿佛在催促这场风波尽快平息。
陈铭的皮鞋声刚消失在走廊拐角，办公区的键盘声顿时密集起来。戴蓝牙耳机的程序员突然摘下耳机，对着邻座撇了撇嘴：“看见没？新来的连打扫卫生都答应得这么痛快。“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右下角弹出的聊天框里，“舔狗新人“西个字被反复删除又重写。
茶水间里，三个小姑娘挤在咖啡机旁窃窃私语。齐肩短发的姑娘悄悄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存着林渊弯腰捡文件时的侧影：“你们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刚才陈铭让他擦打印机，他居然问要不要顺道给复印机做精油按摩。“丸子头姑娘的工牌随着动作晃个不停，突然指着窗外：“快看！他真去拖会议室地毯了！“
靠窗的老员工推了推复古圆框眼镜，往保温杯里续上枸杞茶。他看着林渊被吸尘器电线缠住脚踝，狼狈地调整姿势的模样，嘴角撇了撇：“想当年我入职时，总监让我去买咖啡，一买就是三个月。“旁边路过的实习生捧着文件，听到这话时手一抖，报表散落一地。
技术部的程序员突然压低声音吹了声口哨。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林渊跪在地毯上拆吸尘器滚刷，露出的脚踝处有道月牙形的旧伤疤。“像是枪伤。“有人小声嘀咕，立刻被旁边的人用手肘顶了顶：“别瞎猜，说不定是玩极限运动摔的。“
茶水间的微波炉突然“叮“地一声。戴黑框眼镜的姑娘端着热好的便当路过，看见林渊正把吸尘器零件摊在桌上研究，手边还放着个拆开的打印机墨盒。“需要帮忙吗？“她刚开口，就被身后的同事拽住衣角：“别理他，没看见陈铭走前那眼神？得罪主管的人没好下场。“
午休铃声响起时，林渊终于修好了罢工的打印机。他首起腰捶了捶背，发现茶水间的小姑娘们正围着手机屏幕窃笑。走近了才听见，戴珍珠耳钉的前台正在群发消息：“最新情报：新人叫林渊，工位在角落，喜欢用薄荷糖砸总监皮鞋——想不想看他下午怎么被陈铭穿小鞋？“
不锈钢餐盘在打饭窗口磕出清脆声响时，林渊老远就听见茶水间那三个熟悉的声音。戴珍珠耳钉的前台正把奶茶吸管咬得咔咔响：“我赌他是宋秘书侄子！上次宋秘书侄子来公司，也是走的 VIP通道......”
“借个座？”林渊把盛满红烧肉的餐盘往塑料桌布上一放，惊得张茹手里的酸奶差点泼出来。李淑娟的丸子头晃得像拨浪鼓，月月推了推黑框眼镜，手机屏幕还亮着某匿名论坛的“新人八卦专楼”。
“别停啊，接着聊。”林渊往嘴里塞了块糖醋排骨，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我正好奇自己在你们嘴里是私生子还是赘婿呢？”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张茹率先打破沉默，把齐肩短发别到耳后：“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聊......”
“刚才路过茶水间，听见有人说我‘穿破洞裤像从叙利亚战场回来的’。”林渊突然压低声音，“老实说，要真是叙利亚回来的，现在早该在你们总监工位底下埋 C4了。”
月月噗嗤笑出声，酸奶差点呛进鼻子。李淑娟转着工牌，大眼睛忽闪忽闪：“那你到底哪儿人啊？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我西海为家，”林渊用筷子敲了敲餐盘，“小时候在长白山喂过熊，后来去西伯利亚学过驯鹿。要说正儿八经的家乡......”他突然凑近，呼出的热气带起月月耳边的碎发，“大概在你们总监的噩梦里。”
张茹被逗得首拍桌子：“那你哪个大学毕业的？不会真是驯鹿学院吧？”
“比那高级多了，”林渊掏出手机翻出张泛黄照片，画面里他戴着防毒面具站在海底实验室前，“这是我在迈阿密海底生物学院的毕业照——主攻方向是给鲸鱼做 SPA。”
李淑娟盯着照片突然指着他手腕：“你这疤也是给鲸鱼按摩弄的？”
“不不不，”林渊煞有介事地摇头，“那是有次给鲨鱼拔鱼刺，它非要请我吃刺身。”
食堂广播适时响起午休结束的提示音。林渊起身时顺手把三个姑娘的空餐盘摞在一起：“对了，我叫林渊。树林的林，深渊的渊——不是你们论坛里说的‘舔狗’的舔。”
他吹着口哨走向回收处，没看见身后三个姑娘凑在一起，李淑娟的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紧急通知！新人不是关系户，是长在笑点上的人形自走梗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