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辆极为寒酸朴素的马车,看起来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
从前萧老夫人出行都有专属的豪华马车,金线流苏,织锦车帘。
一时间看到面前这辆又破又小的马车,萧老夫人震惊的难以置信。
“我马车呢?”
“谁干的?”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如何衬得起她尊贵的身份?
她可是堂堂卫国公府老夫人!
嬷嬷擦了擦额头冷汗,为难道:“老夫人,大小姐说二房的人,连同您在内,都只配这个待遇。”
“日后,这就是您出行的马车了。”
萧宁茵觉得,什么样的人就配什么样的马车,给没有心的人多花一文钱,都是一种浪费。
萧老夫人气急败坏,“萧宁茵!”
“好你个萧宁茵,目中无人,尊卑不分,白眼狼,疯子,不孝子孙……”
她一遍遍咒骂,骂了许久。
四周下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骂的也太难听了。
不过大小姐确实做的有点过火。
谁人不知老夫人最看重脸面,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
大小姐这么做,毫不留情地朝老夫人脸上啪啪好几巴掌。
丢死人了。
嬷嬷:“老夫人,咱们还出去吗?”
萧老夫人气得眼前发晕,咬牙切齿道:“去什么去?”
“你瞧瞧,老身坐这个破马车出去,像话吗?配得起老身的身份吗?”
她真的想把萧宁茵活活杖毙了。
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这么丢脸。
急火攻心,萧老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就有些摇晃。
“哎哟哟,快,快扶老身进去。”
她脸色铁青,将骂萧宁茵的话压回喉咙里,在嬷嬷搀扶下回到院子。
不一会儿,听到下人禀报这件事,萧宁茵敛眸啜了口茶。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一个人有所顾忌,就会有弱点。
萧老夫人极好面子,拿捏她不难。
而萧宁茵,一个将死之人,无所顾忌。
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不高兴了,就像上辈子那样拉着景宣帝一块去死。
须臾,萧宁茵出门去见了萧逐砚。
城西,翠瓦长街,梧桐巷子。
萧宁茵进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
“茵茵!”萧逐砚惊讶地开口,随后将手里的大金刀一扔,生怕被萧宁茵瞧见。
可惜还是晚了。
萧宁茵已经看到了,皱眉轻斥:“哥哥有伤在身,不好好养伤,竟还敢舞刀弄枪。”
萧逐砚挠了挠脑袋,“一时手痒,我就摸摸,没打算练呢——”
越说越没底气。
“哥错了,保证没有下次。”
萧宁茵面色稍霁,“早上我与晋王见了一面,他给我派了位苗医。”
“我怎么不知道哥哥跟晋王有什么交情?”
萧逐砚解释道:“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晋王去剿匪,身负重伤,被围困在山上。”
“恰好我带人路过,顺道救了他。”
“你是没瞧见,他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利用山上复杂的地形,凭一已之力杀了足足上百个山匪。”
心思缜密,冷酷镇定。
是个狠人。
萧逐砚陷入了回忆,“那时晋王还不是晋王,只是一名小将。”
忽然,他急切地问:“对了茵茵,那位苗医如何?他能解你身上的蛊吗?”
他紧张地盯着萧宁茵的眼,生怕下一秒听到的是不好的答案。
萧宁茵拍拍萧逐砚的肩膀,“别担心,那苗医有两把刷子,他说锁魂蛊有解。”
“只要找到七种奇药,就可以杀死我体内的子蛊。”
“真的?”萧逐砚喜上眉梢,“太好了!”
“七种奇药?哪七种?”
“交给哥哥,哥哥给你找,哪怕遍寻大齐,掘地三尺,哥哥都给你找回来。”
只要能救萧宁茵,让他做什么都行。
萧宁茵看他整个人激动得冒着傻气,忍不住笑了。
这是她重生归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
萧宁茵将七种奇药的名单给他。
萧逐砚神色认真:“我会动用所有能用的人力去搜,务必在八天内找到其中一种奇药,遏制蛊成。”
萧宁茵微微颔首。
俩人坐下闲聊了一会儿。
萧逐砚:“府里发生的事情,我派出去的探子都告诉我了。”
“茵茵,你做的很好。”
“无论你要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看着萧宁茵清艳绝伦的脸庞,曾经上面总是挂着明艳笑容。
她浑身充满鲜活,潇洒恣意,英姿勃发,眼底透着光。
如今的萧宁茵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郁,让人猜不透,看不透。
萧逐砚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权的压迫,亲人的背叛……都怪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践踏了妹妹的真心。
那些人都要付出代价。
“茵茵,萧博仁……就这样放过他了?”
闻言,萧宁茵轻轻摇头,“不,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萧博仁这种不忠不义,利欲熏心之徒,必须死。”
“只是,他若死在府里,只会引人注目,招惹非议,我不希望太多目光盯着卫国公府,不方便咱们行动。”
“如今萧博仁不再是萧家人,与卫国公府无关,只要死在外面就行了。”
萧逐砚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萧博仁交给我。”
斩草除根,绝不放过。
萧宁茵声音清冷至极,“景宣帝现在估计已经知晓伏击失败,哥哥你没死,他会有下一步动作。”
萧逐砚脸色微凝,道:“咱们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只要咱们一日握着兵权,景宣帝不会轻举妄动。”
“对了,穆景义那个负心汉,茵茵打算如何处置他?”
这桩婚事是景宣帝所赐,想必景宣帝和穆景义早就开始算计茵茵,算计萧家。
茵茵一旦嫁入穆家,成为穆家妇,穆景义可借机夺取兵权。
若是茵茵不从,高门大户里多的是腌臜手段,杀人不见血,她一人难敌一大家子,总有失算的时候。
这是景宣帝早就布下的一个局。
萧逐砚神色难看,“要我说,穆景义那家伙根本配不上你。”
萧宁茵:“想要解除婚约,也不难,景宣帝不乐意,丧夫即可。”
穆景义人都死了,这桩婚事只能作罢。
难不成让她跟一个牌位成婚?
“丧夫?”萧逐砚眼睛一亮。
“好主意!”
他猛地起身,抄起大金刀,“哥哥我今晚就去取穆景义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