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一截路灯放在浦原喜助面前。

　　“路灯原本长八米，你现在仔细观察一下这根路灯到底有多长。”

　　浦原喜助有些不解，但还是细细的检查了起来，墨羽注重观察浦原喜助的反应，然后发现，浦原喜助的手，伸到路灯被吞噬到的那一截时，不论是其动作还是神态，仿佛消失的那一截还存在着一般。

　　浦原喜助皱着眉头，完成了细致的检查，最后说道：“还是八米，除了被拔起来时造成的物理损伤外，其他方面完整无损，不过，如果不谈证据与初步检测结果的话，仅仅是直觉的话，这一截路灯这个部位，我觉得存在着一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浦原喜助的手，还是指向了路灯被吞噬的那一截，见状，墨羽倒是心头微松，哪怕只有直觉也好，起码证明了浦原喜助还是能够察觉问题的，然后墨羽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知道在我视线中，前方三十米的区域是什么样的吗，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与混沌，我将这一截路灯伸进去那片，然后就有一截被彻底吞噬了，但在你的视线中，前方三十米的区域，与这一截路灯，却是一切正常。”

　　思维转动速度极快的浦原喜助，在听见墨羽这一番话后，并没有怀疑，而是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了下去，脑海中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的涌起，不断地理解与分析，紧接着，他快速的左右张望，又再度细细打量了前方三十米，最后，他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寒而栗的颤悚感。

　　浦原喜助伸手摁住自己的渔夫帽，遮住眼神中的颤悚，竭力以平稳的语调说道：

　　“说是正常，其实也没有那么正常，作为市区内通往郊区新兴商业街的通道，人流不应该这么少，就好像人们本能的避开了这里一样，而三十米开外的那个商业圈，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往这里走，一个都没有，而更重要的是，不论是我的从天而降，还是你拔起路灯凌空伸过去，对面那些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呢……”

　　在墨羽视线中，三十米开外的那所谓“商业圈”，只是存在于浦原喜助的描述中，但他也能察觉到几分诡异。

　　三十米开外那依旧“存在”的商业街，仿佛只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动态贴图，虽然还能被世界泡内的居民观察到，但已经很难产生什么交互了。

　　浦原喜助找到异常的点后，便开始进一步的尝试，他直接施展鬼道，一发声音洪亮，亮度强烈的光炮冲天而起，然后他开始观察三十米开外的虚无区，也许知晓墨羽看不见这些，他在试验时也在进行口头描述：

　　“我施展了鬼道后，商业街那边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看不见，听不见一样，现在进行更进一步的试验……”

　　浦原喜助的手抬起，对着商业街的一个挂在二楼的招牌放了一道鬼道，当然，在墨羽看来，浦原喜助的鬼道法术攻击，就只是没入了虚无区，然后就被吞噬了，但浦原喜助依旧有板有眼的描述着：

　　“招牌被击落，那边有反应了，但它们却将之视为招牌老化自然坠落……”

　　浦原喜助继续尝试，不断通过鬼道法术远程干涉那边，很快就发现，那边的贴图人还是会有反应的，会报警，会围着看热闹，行人会受惊，店家会出来道歉，巡警也会来查看，一切都遵循着“正常”的行为逻辑在行动着。

　　之所以要在“正常”上打上双引号，是因为浦原喜助发现，虚无区的贴图人们，虽然有行为逻辑，但逻辑反馈到现实，其实相当的迟钝与机械化，就连笑或者惊，都是延迟好几秒的那种，表现也谈不上自然，看久了反而让浦原喜助心中的惊悚感进一步加深。

　　更重要的是，三十米开外的浦原喜助，肆意使用超凡鬼道，却依旧没人往他这里看一眼……

　　而在浦原喜助试验的过程中，墨羽骤然说道：

　　“注意那个路灯，在我的观察中，它正在分解！”

　　被虚无吞没了三分之一的路灯，似乎无法保持自身的完整性，一步步的崩解，然后彻底烟消云散，得到墨羽的提醒，浦原喜助也死死的盯着那根路灯。

　　诡谲的变化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着，但浦原喜助的面色是如此的凝重与困惑，因为他什么都没发现，在他的肉眼与灵觉观察中，路灯一直都是那个路灯，什么变化都没有……

　　直至那个路灯彻底烟消云散，然后浦原喜助彻底愣住了，罕见的露出了茫然与错愕的眼神，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问道：

　　“你刚才有做什么吗？”

　　墨羽也立刻回答道：“我什么都没做，怎么了？”

　　浦原喜助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以此缓解那极度紧绷的神经，然后以带着一丝困惑的口吻说道：

　　“我依旧记得那一根路灯，它以倒地的姿态，横在距离我三米的地方，这是一份完整的记忆，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它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严格来说不是消失了，而是重新回归原样了，它就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静静的伫立着，只是上面还有我检查时留下的些许划痕，现在它亮起来了，就像是其他的路灯一样……”

　　浦原喜助的言语逻辑有些混乱，但问题不大，墨羽顺着浦原喜助伸出的手看去，发现浦原喜助指着的地方，是虚无区。

　　墨羽冷静的说道：“浦原喜助，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一根原本位于在正常区域内的一根路灯，再度出现时却已经出现在虚无区域，然后以正常的状态工作着是吗？”

　　“我补充一点，我脑海中有两份记忆，第一份是那你拔起路灯，放在我的三米之外，然后我对其进行试验的正常记忆，这份记忆有着完整的逻辑，也很清晰，而第二份，是我来到这里后，那路灯一直在虚无区的记忆，而第二份记忆相当的不正常，缺失画面感与逻辑感，仿佛只是机械化的植入了一段信息，告诉我那路灯一直都在虚无区，一直都是如此……”

　　浦原喜助很快冷静下来，然后他走到那根路灯的原本位置，被墨羽以上帝之手强行拔起的断裂痕迹，依旧在这里，是那个路灯存在过的确凿证据。

　　但现在，那个路灯已经从正常区跳槽到虚无区那边工作去了。

　　浦原喜助恢复冷静后，又回到了往昔那戏谑的大叔腔：“哎呀哎呀，我们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了，好消息是，我印象中这个商业街前段时间还在举行超市限时打折活动来着，也就是说我们即便被吞噬，也只是跳槽到虚无区继续去生活，但坏消息是，虚无区那边的环境有些糟糕，那边的人都不是很正常。”

　　墨羽淡淡说道：“虽然我能理解你是在开玩笑调节气氛，但有一点我是必须再次重申的，浦原喜助，虽然在你眼中，世界的景色依旧存在着，只是状态古怪了一点，但我以神的名义保证，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街道，只有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