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太子的声音陡然发沉,铁钳般的手指掐住谢鸾音的下颌。昏迷中的女子睫毛轻颤,喉间溢出微弱呜咽,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袖,似在本能求救。西皇子突然大笑出声,银甲碰撞声中,他翻身下马逼近:“皇兄莫不是忘了?城西废宅,可是太子府三年前就挂牌出售的产业。”
苏然被按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在冷笑:“好啊,谢鸾音,你倒是会选地方。这宅子如今归谁管,查一查账册便知。”他刻意咬重“账册”二字,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太子骤然紧绷的下颌。谢鸾音适时发出痛苦呻吟,指尖无力滑落,露出藏在袖中半截烧焦的“账本残页”,边缘焦痕整齐得诡异。
“血鸦”突然单膝跪地:“殿下!西皇子的军队己将此处围了三层!”话音未落,数十支火箭破空而来,枯木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谢鸾音猛地睁眼,借着浓烟滚向苏然,发丝缠住他被反绑的手腕:“公子快走...”她突然剧烈呛咳,滚烫的泪珠滴在苏然手背上,“他们要杀你灭口...”
太子挥剑斩断燃烧的房梁,龙纹大氅被火星燎出焦痕:“都给本殿闭嘴!”他一脚踢开谢鸾音,剑尖挑起苏然下颌,“三日后,你若不能在金銮殿上证明自己清白——”话未说完,西皇子的箭雨再度袭来,谢鸾音尖叫着扑过去,肩头硬生生挨了一箭。
“殿下小心!”她瘫倒在太子脚边,染血的指甲死死抓住他靴面,“苏然...还有同党...在醉仙楼...”火势冲天而起,映得她苍白的脸如纸,“他们...要偷账本...”浓烟中,红绡带着莺儿突然现身,怀中死死抱着个檀木匣子,匣锁上赫然是苏然的私印。
“人赃俱获!”西皇子抽出长剑首指苏然,“皇兄,这等叛贼...”“住口!”太子突然扯开披风裹住谢鸾音,她失血过多的身躯在他怀中轻颤,“把苏然押入天牢。”他低头看着女子染血的唇,声音冷得像冰,“至于醉仙楼的账本——本殿要亲自去查。”
谢鸾音在昏迷前,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她听见苏然愤怒的咆哮,听见西皇子得意的冷笑,也听见太子在她耳边的低语:“你最好没有骗本殿...”而怀中,那封伪造的“苏然与西皇子密约”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火漆印上的蟠龙纹,与太子腰间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天光大亮时,醉仙楼被太子的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谢鸾音裹着浸透血的狐裘,倚在雕花栏杆上俯瞰,苍白面容却掩不住眼底的算计。莺儿捧着檀木匣跪到太子面前时,她突然剧烈咳嗽,染红的帕子悄悄塞进袖中。
"殿下请看!"红绡颤抖着掀开匣盖,泛黄的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银钱往来,末尾的批注赫然是苏然的字迹。太子的目光扫过"赈灾款转西皇子私庄"的记录,指节捏得账本簌簌作响。谢鸾音趁机跌跌撞撞扑过去,肩头伤口渗出的血洇湿他玄色衣襟:"妾身拼了命...才从苏然的暗桩手里抢回来..."
西皇子突然冷笑,银甲在阳光下刺目:"皇兄这出戏码,倒是精彩。不过这账本..."他的指尖突然扣住谢鸾音手腕,"为何边角的墨迹如此新鲜?"话音未落,谢鸾音突然惨叫着蜷缩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痛...苏然给我下了毒..."她突然抓住太子的衣角,"殿下...救我..."
太子猛地甩开西皇子的手,将谢鸾音打横抱起。她顺势将脸埋进他胸膛,睫毛下闪过一丝得逞的光。"封锁醉仙楼,所有人不准出入!"太子怒吼着抱着她疾步离开,怀中女子的鲜血顺着他蟒纹腰带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绽开一朵朵红梅。
地牢里,苏然盯着狱卒送来的账本复印件,突然大笑出声。墨迹未干的纸张在他掌心揉成一团,他凑近火把点燃,看着火焰吞噬那些伪造的字迹:"好个谢鸾音,连账本边角故意做旧的霉斑都算到了..."火光映着他阴鸷的脸,"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
深夜,谢鸾音倚在太子赏赐的金丝软榻上,任由红绡为她处理肩上的箭伤。伤口不过是浅浅皮肉伤,却被她刻意弄得血肉模糊。"殿下的暗卫己经查到,西皇子的人在城西废宅附近出现过。"红绡压低声音,"苏然在牢里很不安分,正想法子联系朝中党羽。"
谢鸾音轻笑,指尖蘸着胭脂在铜镜上画了朵曼陀罗。镜中人朱唇微启,眼尾丹砂如血,锁骨处新添的鞭痕与旧伤交叠:"告诉莺儿,把那份'苏然通敌的信件',送到御史台王大人府上。"她突然转头,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记得...要让太子的眼线看见。"
窗外,乌云遮住月光。谢鸾音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父亲被押赴刑场的那一天。如今,太子与苏然这对豺狼己经反目,西皇子也被拖入泥潭,而她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