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贵人倒是清闲。”
年世兰勾起唇角,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抚过鬓边金凤钗,“本宫记得你禁足刚解,怎么不在碎玉轩好好反省?还有功夫管本宫的翊坤宫燃的是什么香?”
知乐用手帕轻轻掩唇,“娘娘记错了,莞贵人己经写了禁足有些时日了,只是这段时间莞贵人虽然己经出来了,可是皇上常常见的还是傅贵人。”
莞贵人自从进宫之后,己经无数次在年世兰和丽贵妃这里吃瘪了,现在时间久了,甚至都有些抵抗力了。
她将恨意暂且隐藏,一想到自己待会儿想说什么,坚持掩盖住心中的快意。
“皇贵妃娘娘,您以为皇上真的爱你吗?他若真爱你,怎会独独赐你欢宜香,让你多年不孕?”
甄嬛此刻己经顾及不了什么了,她只想让比她深刻百倍的痛苦。
“那香里掺了大量的麝香,久用伤身,根本不可能有孕,那麝香里面最珍贵的马麝,甚至还是你最爱的哥哥从西北缴获的战利品。这宫里恨你的人太多,可皇上才是真正要你绝育的人!”
即便是己经知道了欢宜香的猫腻,可是再次听见甄嬛把这血淋淋的真相在她的面前剖白,年世兰还是忍不住脸色一白。
知乐立刻扶住她,指尖在她后腰狠狠一掐。年世兰猛地清醒,现在还不是跟莞贵人算账的时候,戏台己经搭好,该唱高潮了。
“本宫听不懂你在胡诌什么。”
年世兰突然娇笑起来,抚着肚子往前逼近两步,“莞贵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本子,随便猜测了两句就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甄嬛没料到她会反击,一时语塞。
知乐扶着年世兰,看着甄嬛的眼神冷漠的像冰一般。
甄嬛不是蠢,她是纯坏,明明这一次她孩子的死和年世兰没有半分关系,可她还是在年世兰最脆弱的时候想要给她致命一击。
“且不说莞贵人说的是否是真的,无论此话是否属实,莞贵人今日之话,本宫和皇贵妃娘娘会一字不落的跟皇上复述。”
年世兰就这颂芝和知乐的搀扶踉跄着后退,猩红鲜血顺着月白裙裾蜿蜒而下。
“啊——我的孩子!”
“娘娘!”
知乐尖叫着接住她的身子,转头厉喝在旁边巡视的侍卫,“莞贵人惊动皇贵妃胎气,还不拿下!”
甄嬛僵在原地,她明明看见年世兰被丽贵妃抱着时嘴角那抹冷笑,可此刻对方身下刺目的鲜血做不得假。
御花园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养心殿。
“皇上!皇贵妃娘娘被莞嫔惊动胎气,提前发动了!”
皇帝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
他想起当年纯元临产时的血崩,想起年世兰第一个孩子死胎时的疯魔,更想起太医曾说“皇贵妃此胎若损,母体难保”……
他己经失去了纯元,难道如今还要再次失去世兰吗?
如今年家己经不再是他的阻碍,年羹尧更是没有几年活头了,他现在也己经想通了,纯元己逝,他不能再没有世兰。
当夜,皇帝在产房外甩了甄嬛一记耳光。
“朕竟不知你如此恶毒!”
他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若世兰和孩子有个闪失,朕要你甄家满门陪葬!”
甄嬛想要歇斯底里的跟皇上吵闹,但在帝王的滔天怒火之下,她为了自己老迈的爹娘,还是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翊坤宫内,红烛高燃。
知乐一边给年世兰擦汗,一边让他喊的大声一些,方才只不过是做给皇上和后宫众人看的,那些血也只不过是预先准备好的血包。
可即便是正常生产,也让年世兰苦不堪言。
年世兰历经一日一夜的艰难生产,终于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子。
“恭喜皇贵妃娘娘!贺喜皇贵妃娘娘!”
太医跪地叩首,声音里满是喜意,“六阿哥哭声洪亮,母子平安!”
年世兰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额间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却掩不住她眼中的骄傲与喜悦。
她轻轻抚摸着襁褓中婴儿的脸颊,唇角微扬:“本宫的孩子,这是本宫自己的孩子……”
年家的医女匆匆从产房跑出来,满脸喜色:“皇上!皇贵妃娘娘诞下六阿哥了!”
皇上猛地站起身,“当真?”
“千真万确!六阿哥健壮,皇贵妃娘娘也无恙!皇上万福,皇贵妃娘娘万福!”
在一旁跪着的甄嬛不知道自己心中现在应该是喜是悲,喜的是年世兰母子安然无恙,悲的是她最仇恨之人竟然能够平安产子。
皇上大喜,当即下令,“传朕旨意,六宫同庆!翊坤宫上下,赏半年俸禄!”
皇上踏入内殿时,年世兰己经有些力气抱着孩子轻声哼唱了。
见他进来,她微微低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她的儿子己经出生了,有些贱人也不必留着了。
“皇上……”
皇上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六阿哥睡得正香,小脸,眉眼间隐约可见年世兰的精致轮廓。
“好,好!”皇上龙颜大悦,眼中满是慈爱,“朕的六阿哥,当真是天赐的福气!”
他略一沉吟,郑重道:“朕为他赐名弘昉。”
“弘昉?”
年世兰念了一遍她儿子的名字,虽说老皇帝不是个东西,但的确是读过不少书,要是换成她起名字,一定捡平安简单的字。
皇上点头,语气温和,“《说文》有云,昉,明也,意为初升的太阳,朕希望咱们的六阿哥像初升的太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