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抱着苏小柔跨过安全区铁门时，雨丝正顺着他后颈往下淌。
守卫老陈刚要开口，被他一个眼神压了回去——那眼神像淬过冰的刀尖，可低头看怀里人时，又软得能拧出水来。
苏小柔缩在他臂弯里，能听见他肩背肌肉绷紧的轻响，分明是抱了一路的疲惫，却偏要把她往心口按得更紧些。
田医生的诊室门虚掩着，药味混着雨水渗出来。
肖飞踢了踢门，门框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谁——"门里传来翻书声，田医生探出头，老花镜滑到鼻尖，看见肖飞怀里的人时，镜片"咔嗒"一声磕在桌沿，"肖...肖兄弟？"
肖飞没应声，首接迈进去把苏小柔放在诊疗床上。
床板吱呀一响，他手还悬在她腰后，像怕她摔着似的。
苏小柔偷偷拽他衣角，他这才察觉自己指节发白，慢慢松开，却仍站得离床极近，影子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罩住。
"脚伤。"他单刀首入，"肿了两天。"
田医生搓了搓手，从药柜里摸出个铜制压舌板，"我先看看。"说着就要去碰苏小柔的脚踝。
肖飞突然伸手挡住。
诊室里静得能听见雨打窗棂的声音。
田医生的手悬在半空，压舌板在指缝间晃了晃。
苏小柔慌忙拽肖飞袖口："肖哥，田医生是好人。"
肖飞喉结动了动，退后半步，可目光像钉子似的钉在田医生手上。
田医生轻咳一声，蹲下来轻轻褪去苏小柔的袜子。
的脚踝泛着青紫，有两处擦破的皮还渗着淡红的血。
他指尖刚碰到伤处，肖飞的呼吸声陡然重了。
"得先放淤血。"田医生抬头，"按重了。"
"轻些。"肖飞咬着牙，"她怕疼。"
苏小柔脸又热起来——明明是她疼，倒像他在遭罪。
田医生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肖飞："肖兄弟，我治了十年伤，知道轻重。"说着加重了些力道。
"停。"肖飞突然按住田医生手腕，"你故意的？"
"肖飞！"苏小柔急了，伸手去拉他胳膊，"真不疼，我...我能忍。"
田医生抽回手，把压舌板往桌上一扔："行，您来。"他扯过旁边的纱布卷，"我倒要看看，是您包得好，还是我下得重。"
肖飞盯着他，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苏小柔忙打圆场："田医生，我刚才骗肖哥的，其实您按得一点都不疼。"她歪头看肖飞，眼睛弯成月牙，"真的，肖哥你别瞪人了，田医生手可轻了。"
肖飞的肩慢慢松下来。
田医生重新蹲回去，这次动作放得极慢，边处理边念叨："小姑娘骨头嫩，再养三天别下地。"他抬头瞥肖飞，"有人要是再抱着乱跑，我可不负责。"
苏小柔偷偷笑，见肖飞耳尖又红了——从楼梯口红到现在，雨都没淋褪。
处理完伤，肖飞弯腰要抱她。苏小柔忙推他："我自己能走！"
"三天。"肖飞捏了捏她没受伤的脚踝，"田医生说的。"
"好好好。"苏小柔戳他胸口，"肖大保镖。"
他当真把她抱起来，经过田医生身边时顿了顿："谢了。"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窗纸。
田医生低头收拾药瓶，嘴角却来："下回别把人当瓷娃娃。"
苏小柔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间。
肖飞推开门，先把她放在床上，又去关窗户——雨丝飘进来，打湿了窗台的旧报纸。
他转身要走，苏小柔拽住他衣角："肖哥，你...你坐会儿？"
他坐得离床半米远，脊背挺得笔首。
苏小柔盯着他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青灰色外套上："我明天就能下地了。"
"田医生说三天。"
"那...那我就在床上待三天。"她扯过被子角绞着，"肖哥，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肖飞突然伸手揉她头发："麻烦个屁。"他低头翻外套口袋，摸出块皱巴巴的巧克力，"车间抽屉里翻的，甜的。"
苏小柔接过来，巧克力纸蹭得手痒。
她望着他被雨水浸得发深的外套，突然说："肖哥，你外套湿了。"
"不冷。"他站起来，"我去楼下找耿澳，晚点给你带热粥。"
门关上时，苏小柔听见他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很久。
她等了会儿，确定没动静，才翻身从枕头下摸出个布包——是进安全区前她偷偷塞的，里面装着空间里最后半瓶骨灵液。
她盯着布包发了会儿呆，又把它塞回枕头底，手指无意识着肖飞留下的巧克力纸。
楼下，耿澳的书房亮着灯。
肖飞推开门，耿澳正对着地图抽烟，见他进来，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田医生那怎么样？"
"能养。"肖飞扯了扯湿外套，"你找我？"
耿澳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推过去："帝都来的。
他们说你消失三个月，要你报个平安。"他敲了敲纸袋，"还有新任务的资料。"
肖飞没动。耿澳抬头看他："怎么？"
"我要带苏小柔走。"
耿澳的手指顿在纸袋上。
他盯着肖飞，像要看出什么："安全区不比外面，她留这儿更安全。"
"不安全。"肖飞摸出兜里的巧克力纸，慢慢折成小方块，"昨天在车间，有丧尸冲进来。"他抬头，目光像刀，"我能护住她一次，护不了一辈子。"
耿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行，我给你备车。"他把纸袋推过去，"但资料你得看，明天早上出发。"
肖飞拿起纸袋，转身要走。耿澳突然说："肖飞，你变了。"
他没回头，推开门时，风卷着雨扑进来。
楼梯转角的窗户透进光，照见他肩背上的水痕——那是苏小柔刚才靠过的地方，还留着体温。
苏小柔在房间里等了半小时，确定肖飞不会再上来，才轻轻挪到门口。
她贴着门板听了听，走廊里静悄悄的。
正要转身，瞥见床头搭着件青灰色外套——是肖飞刚才脱的，还带着雨水的潮意，却裹着股淡淡的焦糊味，像他用异能时的味道。
她伸手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面有张折成方块的巧克力纸，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硬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