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柔的刀尖刚挑断最后一根缠向樊振脚踝的锯齿藤，左边花坛突然炸开一团绿雾。
“低头！”叶光明扑过来，后背被飞溅的汁液灼出几个焦黑的洞。
苏小柔闻到皮肉焦糊的气味，喉咙发苦——这是变异植物特有的腐蚀性，三天前她见过同班同学被这种绿雾淋到，整只手臂烂成白骨。
樊振踉跄着撞在墙上，他的冲锋衣前襟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肤：“西南角！有会爆炸的荆棘！”
话音未落，第二声爆响在头顶炸开。
苏小柔拽着叶光明滚进楼道，额头磕在台阶上，眼前金星乱闪。
等她扶着墙站起来，才发现叶光明的右手正按在自己腰后——那里的牛仔裤被腐蚀出个拳头大的洞，再偏两寸就是肾脏。
“走。”叶光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的声音，他扯下衣角裹住苏小柔的伤口，“宿舍楼里可能安全些。”
楼道里的霉味混着腐肉味扑面而来。
苏小柔的战术手电扫过墙面，突然停住——墙缝里卡着半片带血的指甲，地上散落着十几枚校徽，都是B大生物系的。
樊振踢开脚边的碎镜片，光斑映出一具蜷缩在角落的尸体，皮肤皱得像被抽干了水分，脖颈处有细密的针孔，正往外渗着透明黏液。
“是变异植物的吸浆藤。”叶光明蹲下身，用刀挑开尸体袖口，青灰色的血管里全是凝固的绿丝，“它们会先麻痹猎物，再通过根须吸干血液......”
“啪嗒。”
头顶传来水滴声。
苏小柔抬头，天花板的霉斑里渗出黏液，正滴在那具尸体的眼眶上，腐蚀出两个黑洞。
樊振的喉结动了动，握紧了怀里的铁棍：“二楼有动静。”
他们同时听见了——缓慢的、拖沓的脚步声，混着藤蔓摩擦墙面的沙沙声。
苏小柔摸向腰间的匕首，这才发现刀鞘不知何时被腐蚀出个缺口，刀刃上布满细密的裂纹。
“是三阶木系丧尸。”叶光明的胎记突然泛起微光，这是他能力发动的前兆，“它控制着周围的植物，刚才的爆炸藤、吸浆藤都是它的手段。”
脚步声在二楼转角停住了。
苏小柔听见指甲刮过墙面的声响，一下，两下，像在数台阶。
樊振的额头沁出冷汗：“跑？”
“三楼。”叶光明拽着苏小柔往楼梯冲，“顶楼有逃生窗，但得先甩开它！”
他们刚冲进302宿舍，身后就传来门框碎裂的轰鸣。
苏小柔反手锁上门，看见门后贴着张褪色的课程表——2022级生物系3班，任课老师是张教授，而张教授的尸体此刻正挂在窗边，被藤蔓串成了人形傀儡，灰白的头发里缠着嫩绿的新芽。
“开窗！”叶光明扯下床单搓成绳子，“阳台外有下水管，顺着爬下去。”
苏小柔扒着阳台栏杆往下看。
三楼的高度让她胃部抽紧，月光下的地面像铺了层蠕动的绿毯，全是变异植物的触须。
她想起上周在实验室见过的资料：三阶木系丧尸的根系能覆盖半径五百米，地面上的每根藤蔓都是它的眼睛。
“我先下。”叶光明把绳子系在暖气管上，“你跟着，樊振断后——”
“咚！”
门板凹陷了一块，木屑像雨般落下来。
苏小柔看见门缝里挤出根带倒刺的藤蔓，正一寸寸往她脚边爬。
她的手指扣住栏杆，掌心全是汗，楼下的绿毯突然掀起波浪，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墙面往上爬，速度快得像道绿影。
“小柔！”樊振的喊声里带着颤音，“再不走门要破了！”
苏小柔盯着绳子，又抬头看叶光明。
他的胎记己经褪成淡金色，但眼底燃烧着一团火，像在说“我接着你”。
可她的膝盖在抖，喉咙发紧，楼下的绿浪里突然伸出根碗口粗的藤蔓，“啪”地拍在二楼阳台，震得整栋楼都在晃。
门板发出最后一声呻吟。
苏小柔看见藤蔓尖刺刺破了门纸，在墙上划出血痕，而她的手还死死抓着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铁里——她想起七岁那年从二楼摔下，浑身骨折躺在医院的样子，想起刚才腐蚀液烧穿牛仔裤的灼热，想起楼下那些正等着把她吸成干尸的藤蔓。
“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楼下的绿浪突然沸腾起来，传来肖飞标志性的爆喝：“苏小柔！往左边跳！”
肖飞的战术手电扫过满地的腐蚀液，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们进宿舍楼了。”周剑蹲在墙根，指尖沾了点绿色黏液，“还带着伤，小柔的血。”
叶西方的腿刚能勉强落地，此刻却像钉子似的钉在原地：“哥，我要去。”
“不行。”肖飞按住他肩膀，“你的腿——”
“我能感觉到。”叶西方扯开裤管，被腐蚀的皮肤正在结痂，“光明的能力在护着我，他就在附近。”
岳群山突然举起枪，枪口指向东边的宿舍楼：“有藤蔓在动，像是在追什么。”
肖飞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那是苏小柔去年生日送的，刀柄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此刻刀鞘贴着皮肤，烫得他发慌。
“周剑背叶西方，群山断后。”他扯掉战术手电的保护套，强光刺破夜色，“活着的都给我进去，死的......”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也得带出来。”
他们冲进楼道时，正好看见三楼阳台的影子。
肖飞看见苏小柔的马尾辫在风里乱飘，看见她抓着绳子的手在抖，看见藤蔓正顺着水管往上爬，离她的脚只有半米。
“小柔！往左边跳！”他吼得嗓子发疼，同时举起枪，瞄准那根最粗的藤蔓——只要打断它，苏小柔就能落到他怀里，就像三年前她从实验室窗户摔下来时那样。
但苏小柔没动。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晃了晃，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肖飞看见她低头看向地面，看见她的肩膀在抖，看见藤蔓的尖刺己经缠上了她的脚踝。
“跳啊！”叶西方在周剑背上挣扎，“光明的能力快撑不住了！”
苏小柔终于动了。
她松开绳子，却不是往下跳，而是转身扑向床头的铁棍。
肖飞听见三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看见藤蔓像疯了似的往302涌，而苏小柔的影子在窗后一闪，消失在更浓的黑暗里。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战术刀的刀柄硌得手生疼，他突然想起前晚苏小柔说的梦话：“妈，我不敢......太高了......”
月光被乌云遮住的瞬间，肖飞听见三楼传来压抑的抽噎，混着藤蔓撕裂的声响。
他握紧枪，带着所有人往楼上冲——这次，他说什么都要在她摔下来前，接住那个怕高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