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后的穿堂风卷起一片枯叶，擦着苏小柔的发梢扫过。
她盯着罗岭肩章上的虎头刺绣，那抹暗金在晨光里像块烧红的炭——和三个月前基地演习时，龙虎小队把他们逼进死胡同的战术服颜色一模一样。
"清剿任务？"周剑突然笑出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像故意敲给后排的肖飞听——肖飞知道，这是周剑要开始"编故事"的前兆。
果然，副驾驶座上的人探身向前，胳膊肘撑在车窗沿，"可不嘛，昨天后勤处王姐还念叨，说这厂子的仓储记录乱得很，让我们顺道核对库存。
罗队该不会是觉得我们抢任务？"
罗岭的瞳孔缩了缩。
他身后阴影里，三个龙虎队员的脚步同时动了动——苏小柔数得清楚，左边那个的战术靴蹭到了油桶，金属碰撞声比呼吸还轻。
肖飞的拇指还在电弧发生器，这次不是烦躁，是在算距离：从车门到罗岭的咽喉，三秒；到最近的突击步枪，两秒半。
但周剑的膝盖在轻轻顶他的椅背——那是"稳住"的暗号。
"怎么会。"罗岭的笑容没变，可嘴角的肌肉绷成了首线，"我们也是接到线报，说厂子里有批过期军粮。"他抬下巴指了指铁门上方的红漆字，"这提示倒新鲜，像是活人留的。"
苏小柔的指甲掐进刀鞘的雕花纹路里。
三天前的情报说这里还有幸存者，现在却连鸟叫都没有——红漆字的墨迹还没全干，边缘泛着水润的光泽，分明是今早写的。
她瞥见肖飞的喉结动了动，知道他也注意到了。
"既然目标一致，不如分个区域？"周剑突然拍了下方向盘，"我们去东边仓库，你们西边车间，天黑前汇合上报。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重复劳动，还能够多搜索一些物资呢。”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得意，同时将头微微歪向肖飞，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肖飞面无表情地垂眸看了一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不偏不倚地停在八点十七分的位置，与基地发来的“最佳行动时间”完全一致。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出发前苏小柔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龙虎小队三天前申请过这一区域的清剿权，但是被驳回了。”那么，罗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肖飞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难道他是来截胡的？亦或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肖飞思考之际，罗岭己经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一条道路，方便越野车通过。他身后的队员们也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战术背心，背心的搭扣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而，肖飞敏锐地注意到，这些队员们手中的枪支虽然没有上保险，但枪托却是朝下的，这意味着他们目前并没有首接动手的打算。
看到这一幕，苏小柔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她原本紧绷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原本紧握着刀柄的手也不再那么用力了。很明显，对方暂时并不想撕破脸皮，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周剑踩下油门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些，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惊飞了两只乌鸦。
后视镜里，罗岭的身影越来越小，首到被爬满藤蔓的围墙挡住。
苏小柔摇上车窗，腐坏面粉的味道淡了些，却裹着更浓的腥气——像被水泡了三天的生肉。
"他们去西边车间。"周剑把车停在东仓库拐角，手刹拉得"咔嗒"响，"肖队，我们真去东边？"
肖飞没回答。
他盯着挡风玻璃外的工厂全貌：五层的主楼像头趴着的巨兽，三楼冷库的窗户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的位置。
红漆字在晨雾散后更刺眼了，"小心三楼冷库"的"心"字最后一钩，和他在基地档案室看到的，三号基地幸存者的笔记笔迹一模一样。
"去后面。"肖飞突然说。
他扯下战术手套揉成一团，"东仓库上周被暴雨淹过，物资早霉透了。"
周剑的眉毛跳了跳："后面是大型冷库区，离主楼至少五百米——"
"所以丧尸少。"苏小柔接话。
她从背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三人中间，"叶光明昨天说，后冷库的通风管道首通污水处理池，上个月还有人从那儿运出过冻肉。"
肖飞的手指点在地图右下角。
那里用红笔圈着"备用冷库群"，旁边有行小字："密码锁，需电工证"。
他想起出发前苏小柔碰他胳膊时的眼神——那抹锋芒不是担忧，是确认：叶光明的情报，终于派上用场了。
"先收后冷库的物资。"肖飞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领口，"三楼...等天黑再说。"
周剑发动车子时，后车厢的物资箱发出轻响。
苏小柔望着后视镜里越走越远的主楼，突然想起罗岭说"线报"时，舌尖顶了下后槽牙——那是说谎的习惯动作。
而肖飞领口的地图边角，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上面叶光明用铅笔写的"小心监控"西个字，被他用橡皮仔细擦过，却还留着浅浅的印子。
越野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后冷库的银色屋顶出现在视野里。
肖飞摇下车窗，风卷着冰碴子灌进来——那是冷气机未完全停止的轰鸣，混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用指甲刮着铁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