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残党搜捕
咸阳城的晨雾裹着血腥味,在宫墙的砖缝里凝结成暗红的冰碴。扶苏的玄甲还沾着昨夜的血,他站在阿房宫坍塌的地基旁,看着秦军士兵用铁钩撬开断裂的横梁——下面压着三具潜龙卫的尸体,都穿着秦兵的号服,咽喉处的刀伤整齐划一,是黑冰台特有的"断喉法"。
"这些人混在修缮阿房宫的徭役里。"蒙恬的靴底碾过一块染血的木牌,上面用赵隶刻着"玄鸟"二字,"昨夜月食刚过,他们就想凿穿地基下的暗渠,通往章台殿的密道。"他突然指向尸体的手腕,那里有个褪色的烙印,是少府监打造兵器的标记,"他们曾在兵器坊当差。"
扶苏的秦剑挑起一具尸体的衣襟,里面露出半截楚地的锦缎,锦缎上绣着的九头鸟纹,与去年在云梦泽截获的潜龙卫信物完全相同。"赵高掌管的少府监,果然藏着内鬼。"他突然注意到尸体的指甲缝里,嵌着银灰色的粉末,凑近一闻有硫磺味——是骊山皇陵烧制兵马俑的窑土。
"去骊山!"扶苏翻身上马,玄甲上的秦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们想从皇陵的陪葬坑,调出里面的'俑军'!"
骊山皇陵的封土堆在晨雾中像头蛰伏的巨兽,负责监工的将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指着西侧的窑厂:"昨夜三更,有十几个穿少府监服饰的人,说要检查俑军的甲胄,把看守的卫兵都绑了......"
窑厂的炉火还在燃烧,窑膛里的兵马俑头都被换成了真人颅骨,颅骨的牙床上刻着极小的"赵"字。扶苏的剑劈开最近的一个陶俑,里面的空腔里塞满了干燥的艾草和硫磺——是纵火用的引火物,引线连着通往主墓室的地脉缝隙。
"他们想烧塌主墓室!"蒙恬的手按在腰间的虎符,"主墓室里的水银江河一旦泄露,半个骊山都会变成绝地!"他突然踹开旁边的柴房,里面的柴火堆里,露出几十个捆着的民夫,都是烧制兵马俑的工匠,每个人的后颈都有个针眼,"被下了'迷魂散',是楚国的巫蛊药。"
一个醒着的老工匠嘴唇哆嗦着,指向柴房的地窖:"他们往里面搬了好多青铜弩,说要......要等陛下南巡时,从陪葬坑的暗道里射......"
地窖的石门被撬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桐油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着的不是青铜弩,是数十个陶罐,罐口的布塞里露出的引线,正冒着微弱的青烟——是赵地的"地老鼠",一种延时爆炸的土雷。
"快撤!"扶苏拽着老工匠往外冲的刹那,地窖传来震天巨响,灼热的气浪掀飞了窑厂的屋顶,陶俑的碎片混着颅骨飞上天空,在晨雾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第二折 赵高诡辩
章台殿的金砖地缝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烛泪。秦始皇的手指敲击着案上的陶俑碎片,碎片上的颅骨牙床特写,被李斯用朱砂圈了出来:"陛下,这些颅骨的臼齿磨损程度,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与去年黑冰台失踪的十二名卫卒特征吻合。"
赵高的宦帽压得很低,紫色的绶带在晨风中微微晃动,他捧着少府监的账册,声音尖细如鼠:"陛下明鉴,少府监的卫卒都是层层筛选的良家子,怎会勾结潜龙卫?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动摇陛下对老奴的信任......"
"是吗?"秦始皇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灯台,砸在赵高脚边,灯油溅湿了他的衣袍,"那骊山窑厂的地老鼠,为何用的是少府监特供的硫磺?"
赵高的额头渗出冷汗,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老奴有罪!是少府监的采办吏收了赵地商人的贿赂,用劣质硫磺充数......老奴己经把那采办吏杖毙了,尸体就挂在咸阳城的城门上,以儆效尤!"
扶苏站在殿角,看着赵高袖袍里露出的一角锦缎,与窑厂发现的楚地锦缎质地相同。他刚要开口,却被秦始皇的眼神制止——皇帝的手指在陶俑碎片上划动,突然指向颅骨的枕骨位置:"这里的凹陷,是长期戴赵国武冠造成的,少府监的卫卒,戴的是秦式的鹖冠。"
赵高的肩膀猛地一颤,宦帽上的玉珠碰撞出声:"陛下圣明!老奴这就去彻查,定要把所有赵国余孽都揪出来!"他磕头的动作太急,额头撞在金砖上,渗出血珠,"只是......只是蒙恬将军查封少府监时,搜走了去年的兵器监造册,那册子上有......有老奴的亲笔签名,若是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里......"
"册子在朕这里。"秦始皇的声音突然转冷,案上的竹简被他推到赵高面前,上面的"辽东兵符监造记录"旁,确实有赵高的朱印,但旁边还有个极小的"赵"字暗记,是用尖针刺出来的,"这个暗记,你作何解释?"
赵高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扑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秦始皇的龙靴:"陛下!这是伪造的!是扶苏公子为了打压老奴,故意让黑冰台做的假......"
"够了。"秦始皇的靴尖踢开他的手,"你去骊山,给殉葬的工匠们守灵,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回咸阳。"
赵高瘫在地上,看着李斯投来的得意目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笑:"老奴遵旨......只是陛下别忘了,当年嫪毐之乱,是谁在雍城给陛下通风报信的......"
第三折 阴兵符疑
嬴阴曼的银簪挑着块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玄鸟纹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她蹲在阿房宫坍塌的地基旁,指尖划过碎片边缘的锯齿状缺口——是被利器劈开的,断面的青铜结晶里,嵌着极细的金丝,是昆吾砂特有的成分。
"这不是普通的阴兵符。"她将碎片凑到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是楚国巫祝常用的"凝神香","赵歇手里的是假符,真正的阴兵符,应该在......"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嬴阴曼的银簪反手刺出,却被对方用剑格开,火星溅在对方的玄甲上,映出蒙恬的脸:"公主小心,这里还有潜龙卫的余党。"
蒙恬的剑挑起地上的一个布包,里面是十二块青铜符,拼起来正好是完整的阴兵符,但符面的纹路是反的:"是'影符',用来迷惑敌人的,真正的兵符会在阳光下显出血纹。"他突然将符块举到阳光下,符面果然浮现出细密的血丝,组成"咸阳宫"三个字,"他们的目标是宫里的九鼎。"
咸阳宫的太庙里,九鼎的底座在晨雾中泛着幽光。守庙的老吏跪在地上,指着居中的雍鼎:"昨夜西更,有个穿方士服饰的人,用青铜匕首刮鼎耳上的铜锈,说要......要取鼎气炼丹......"
雍鼎的耳上,果然有新的刮痕,刮痕里嵌着的铜屑,与嬴阴曼找到的青铜碎片成分相同。扶苏的剑鞘敲击鼎身,发出的回声里带着空洞:"鼎里有东西。"
鼎盖被撬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青铜器物,是个蜷缩的尸体,穿着少府监的服饰,胸口插着的青铜匕首,柄上刻着赵高的私印。尸体的指甲缝里,攥着半块阴兵符,与之前找到的影符能拼合。
"是赵高的贴身内侍。"李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看来赵高真的和潜龙卫勾结,这是杀人灭口。"
嬴阴曼的银簪突然刺入尸体的咽喉,挑出个蜡丸,里面的丝绸上写着:"九鼎之下,有通往长信宫的密道,三月初十,用阴兵符调俑军入宫。"
长信宫是胡亥的居所,此刻正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扶苏的剑突然指向九鼎底座的裂缝,那里渗出的不是铜锈水,是暗红色的液体,滴在金砖上蚀出细小的孔洞——是百越的"蚀骨水",与辽东假匈奴人用的完全相同。
第西折 胡亥窃符
长信宫的琉璃窗在阳光下泛着彩光,胡亥正用狼噬短刃,剖开一只活兔,旁边的宦官捧着的银盘里,放着块青铜符,是从赵高府里搜来的影符。"这东西真能调出俑军?"胡亥的刃尖挑着符块,在阳光下晃了晃,"怎么没见血纹?"
宦官的脸笑得像朵菊花,递上一碗黑狗血:"公子,老奴听方士说,要用血亲的血才能激活......"
"蠢货!"胡亥一脚踹翻银盘,黑狗血溅在影符上,符面果然浮现出模糊的纹路,像条扭曲的龙,"扶苏那家伙总说我是黄口小儿,等我用俑军抓住几个潜龙卫,看父皇还信不信他!"他突然拽过宦官的手,用短刃划开个口子,将血滴在符块上,"去骊山,把那些陶俑都叫出来!"
骊山皇陵的陪葬坑前,胡亥举着滴血的影符,对着坑底大喊:"出来!都给我出来!"坑底的陶俑毫无动静,只有风吹过俑军阵列的呼啸声,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公子,可能......可能时辰不对。"宦官的声音发颤,指着坑壁的石刻,上面的星宿图标注着"昴宿出,俑军动","要等昴星升到天顶才行。"
胡亥的短刃劈在最近的陶俑上,陶片飞溅中,露出里面的木质骨架,骨架上缠着的麻绳,还带着新鲜的桐油味:"都是假的!父皇骗了我!"他突然注意到陶俑的足底,刻着极小的"少府监"字样,与赵高监造的兵器落款相同,"是赵高!他把真的俑军换走了!"
此时的咸阳宫,秦始皇正看着蒙恬呈上来的密报:"陛下,胡亥公子带着影符去了骊山,恐怕......"
"让他去。"秦始皇的手指在案上的舆图上敲击,那里标注着百越的部落位置,"正好看看,少府监里还有多少赵高的人。"他突然看向李斯,"你去告诉胡亥,真的阴兵符在长信宫的房梁上,让他好好找找。"
李斯的额头冒汗,他知道这是皇帝的试探,但还是躬身应道:"臣遵旨。"
长信宫的房梁上,果然藏着个木匣。胡亥踩着宦官的肩膀爬上去,打开木匣的瞬间,里面的青铜符突然射出毒针,刺破了他的手指。"啊!"胡亥惨叫着摔下来,看着指尖的伤口泛起黑紫,"是赵高的'五步倒'!"
宦官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块真的阴兵符:"公子,老奴是潜龙卫的人,这符送你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支冷箭射穿咽喉,射箭的是黑冰台的卫卒,举着扶苏的令牌。
胡亥的手指越来越麻,他看着地上的真符,突然明白了什么,挣扎着爬向咸阳宫的方向,血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第五折 毒箭疑云
章台殿的地砖被胡亥的血浸成了暗红色,御医正用银针刺他的指尖,挤出的血珠在白玉盘里凝成黑色的珠粒。"陛下,是'五步倒'没错,但剂量被稀释过,看来下毒的人,不想真的杀了公子。"
秦始皇的目光落在胡亥手里的阴兵符上,符面的血纹己经消退,露出底下的"少府监造"字样:"赵高倒是舍得下本钱,连这种毒都给手下备着。"他突然看向李斯,"你去查,给胡亥送符的宦官,是谁的人。"
李斯刚走出章台殿,就被扶苏拦住,手里的竹简上,是那宦官的户籍:"是楚国的降卒,三年前被赵高调入宫中,上个月还去过少府监的药库。"
药库的门被撬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架子上的陶罐大多空着,只有角落里的一个,装着黑色的粉末,标签上写着"牵机引",与辽东假匈奴人用的毒液成分相同。药库的地面上,有拖拽的痕迹,通向后面的密道,密道入口的蛛网被撞破,上面挂着块赵地的锦缎。
"通往城外的乱葬岗。"扶苏的剑挑开锦缎,里面裹着的不是兵器,是件小孩的襁褓,绣着楚地的九头鸟纹,"是潜龙卫的孩子,他们想把家眷送出城。"
乱葬岗的坟堆里,果然埋着几十个平民,都是被毒杀的,男女老幼都有,每个人的后颈都有针眼,与窑厂的工匠相同。最年轻的一个女子,怀里还抱着个婴儿,婴儿的襁褓里,藏着块青铜符,是阴兵符的最后一块碎片。
"是完整的阴兵符了。"蒙恬将碎片拼合,符面的纹路在阳光下组成完整的"秦"字,"看来他们想让这孩子,带着兵符去百越。"
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哭声在乱葬岗里回荡,像无数冤魂在呼应。扶苏的手轻轻抚摸婴儿的脸颊,突然发现他的耳后,有个月牙形的疤——是潜龙卫特有的烙铁印,和赵歇的一模一样。
第六折 长信宫变
长信宫的烛火在三更时突然摇曳,胡亥躺在床上,看着宦官端来的汤药,碗里的药汁泛着诡异的绿光。"这是什么?"
"是陛下让御医熬的解毒汤。"宦官的声音发颤,袖口滑出的银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是嬴阴曼的样式。
胡亥突然打翻药碗,药汁溅在地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又是毒!你们都想害我!"他的短刃劈向宦官,却被对方用银簪挡住,簪尖划破他的手腕,流出的血滴在地上,竟冒起白烟。
"公子别怕,是'化毒水'。"嬴阴曼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她走出来的瞬间,宦官突然撞向房梁,那里的暗格里,藏着十几个青铜弩,弩箭的箭头都淬着毒,"是赵高的人,想趁你中毒时灭口。"
胡亥的短刃指着嬴阴曼:"你也是来杀我的?"
"我是来救你的。"嬴阴曼的银簪挑开宦官的尸体,从他的靴底,搜出块木牌,上面写着"三月初十,长信宫举事","潜龙卫想借你的名义,在宫里放火,引秦军主力来救,好趁机去皇陵。"
胡亥的脸色煞白,他突然抓住嬴阴曼的手:"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拿阴兵符......"
"现在知道还不晚。"嬴阴曼的银簪指向房梁的暗格,"把那些弩箭藏好,等潜龙卫来了,我们就......"
话没说完,窗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响,是潜龙卫假扮的秦军,正举着火把往长信宫冲,嘴里喊着:"胡亥公子遇刺!快救火!"
第七折 皇陵对决
皇陵的主墓室在三更时传来震动,赵高带着十几个潜龙卫,用阴兵符打开了墓道的石门。主墓室的水银江河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河对岸的俑军阵列,手持青铜剑,在雾气中像活物般肃立。
"玄鸟神显灵!俑军听令!"赵高高举阴兵符,符面的血纹在水银蒸气中泛起红光,"随我杀回咸阳,复我赵国!"
俑军没有动静,只有水银流动的声音,像无数毒蛇在吐信。赵高的脸色煞白,他突然发现,俑军的甲胄上,都刻着极小的"秦"字,与秦始皇的玉玺纹路相同——是真的俑军,但只认皇帝的虎符。
"赵高,你以为朕真的会相信阴兵符?"秦始皇的声音从墓道传来,他站在水银河的对岸,身后是扶苏和蒙恬,秦军的弩箭己经对准潜龙卫,"这些俑军,是朕用来镇压六国余孽的,包括你。"
赵高突然往水银河里跳,却被扶苏的剑鞘砸中后脑。他晕过去前,看着俑军阵列的最前面,那个戴着将军盔的陶俑,脸长得和赵歇一模一样——是用赵歇的模子烧制的,是秦始皇对潜龙卫的嘲讽。
水银河的雾气中,传来胡亥的喊声,他举着的不是阴兵符,是块虎符,是秦始皇给他的:"赵高!你输了!"
潜龙卫的残党在秦军的弩箭下纷纷倒下,他们的血滴在水银河里,泛起妖艳的红。秦始皇的目光落在赵高的尸体上,突然叹了口气:"把他葬在骊山,也算......也算归了故土。"
长信宫的烛火在黎明时重新亮起,胡亥的手腕缠着绷带,看着嬴阴曼给他的汤药:"姐姐,这真的不是毒吗?"
"是解毒汤。"嬴阴曼的银簪在药碗里搅动,药汁泛起的泡沫里,映出咸阳宫的轮廓,"父皇说,以后少府监归你管,你要好好学,别再被人骗了。"
胡亥的手指在药碗边缘划动,突然抬头:"姐姐,潜龙卫还会再来吗?"
"不知道。"嬴阴曼看向窗外的晨光,那里的宫墙上,秦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只要我们守好这天下,他们就永远回不来了。"
咸阳城的钟声在黎明时响起,这次是报时的钟,响了整整十二下,像在告诉天下,这场由阴兵符引发的风波,终于平息。但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六国的旧梦还在,宫墙的阴影里,就永远会有新的阴谋,像砖缝里的血冰,在等待下一个寒冷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