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秋心头一紧,赵里正带人往家里来,绝不是什么好事。他迅速冷静下来,一边示意母亲周氏将精盐和铁锄藏进里屋,一边拉着柳承志低声交代:“你去后院把柴垛挪动一下,那下面还埋着几袋玉米。”
柳承志点头应下,立刻行动起来。
不多时,赵德厚带着几名亲信踏入柳家院子,脚步沉稳,气势逼人。他目光扫过院中堆着的干柴、角落里的背篓,最后落在柳砚秋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秋啊,听说你最近发了笔财?”赵德厚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这玉米,可是个好东西。”
柳砚秋神色平静,微微一笑:“里正大人说笑了,我家人口多,日子一向艰难,哪来的财可发?不过是靠山吃山,种点杂粮填饱肚子罢了。”
赵德厚眯起眼睛,缓缓踱步到屋前台阶上,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这些铁器和盐,又是从哪儿来的?”
柳砚秋不慌不忙道:“是拿玉米换的。马帮走南闯北,缺些粮食补给,我便用一些玉米换了些必需品,仅此而己。”
赵德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知道找马帮搭上线。”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不过嘛,咱们柳家村是归官府管的,你这玉米若真有大用,该先报与县衙才是。你说是不是?”
柳砚秋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只恭敬答道:“里正说得是,但我家实在没有余粮可以上供。若是大人觉得为难,不如等我再多种些,再另行上报如何?”
赵德厚脸色微沉,正欲开口,忽听门外一阵喧哗,紧接着柳王氏拄着拐杖,在几个族老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一脸威严,目光如刀般扫过屋内,冷冷道:“我听闻三房出了个能耐孩子,竟能跟马帮做买卖,换回不少好东西?”
柳砚秋心中一沉,果然来了。
柳王氏径首走到堂前,语气不容置疑:“三房自打明远去世后,一首由宗祠供养,如今既然有了进项,自然要回报宗祠。你换回来的盐和铁器,拿出一半来,作为对宗族的贡献。”
周氏闻言,脸色瞬间变了,紧紧攥住柳砚秋的手。
柳砚秋却只是静静看着柳王氏,眼中毫无惧意。
“祖母,”他声音平稳,却透着坚定,“我换回来的东西,都是用来养活一家老小的。家中尚且不足,谈何贡献宗祠?”
柳王氏冷笑一声:“你这是忘本!三房这些年靠的是谁?还不是宗祠照拂!如今你得了好处,就想独吞?”
“照拂?”柳砚秋嘴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父亲在世时,年年向宗祠交粮;父亲去世后,我们孤儿寡母被赶出主宅,连口热饭都要看你们脸色。如今我凭本事换来物资,反倒要孝敬宗祠?”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
柳王氏脸色骤变,怒喝道:“你竟敢顶撞长辈!”
“我不是顶撞,是讲理。”柳砚秋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几位族老,“各位叔伯,我问一句,宗祠可曾给过我们三房一粒米、一把柴?可曾为我们请过一位郎中?如今我凭自己的本事换回物资,为何要交给宗祠?”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赵德厚见状,轻咳一声,缓声道:“小秋啊,你年纪小不懂事,宗族规矩不是你能质疑的。你既然是柳家人,就该懂得尊老爱幼,顾全大局。”
“我懂。”柳砚秋淡淡道,“但我也明白,真正的顾全大局,不该是牺牲弱者成全强者。我家如今虽有些积蓄,却远远谈不上富足。若今日交出一半,明日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赵德厚眉头皱起,正要再说,却被柳王氏打断。
“你这是狡辩!”柳王氏厉声道,“今不交出一半,休想安稳度日!”
柳砚秋毫不退让:“那就请祖母划下道来吧。”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周氏紧张地看着儿子,生怕他说出什么冲撞的话,但柳砚秋神色自若,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幕。
赵德厚见状,知今日难以轻易得手,便摆了摆手:“罢了,今日只是来问问情况。小秋你也该懂事些,别太过自私。”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离去。
柳王氏临走前冷冷丢下一句:“你等着。”
待他们离开,周氏才松了一口气,担忧地看向柳砚秋:“砚秋,你这样得罪他们,会不会太冒险了?”
柳砚秋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娘,我们不能再忍了。他们若今日能要走一半,明日就能要走全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据理力争。”
柳承志也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砚秋说得对,咱们不能总被人欺负。”
夜色渐深,柳砚秋独自坐在灶房角落,望着窗外星光。
他知道,这场冲突只是开始。
柳王氏不会善罢甘休,赵德厚也不会就此作罢。而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出路。
空间里的灵田还有空余,玉米的种植己经成功,下一步可以尝试红薯、土豆之类的作物。只要产量稳定,他就有足够的筹码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正当他思索之际,外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砚秋!”柳承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赵里正……他派人去了货郎陈阿西处,好像想打听你的事!”
柳砚秋眼神微凝,缓缓站起身。
看来,风浪才刚刚开始。
他快步走出门,抬头望向夜空,星河璀璨,一如他心中的执念。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家人再受苦。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