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到了半夜终于停了,月光洒下来,把地面上的积水照得亮闪闪的。
我躲在树林里,看着华工们集结,修整,趁着夜色动身,他们动身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尽量不发出声音。
首到快天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铁路修建区周边的监控范围。我站在一处高坡上,看着他们消失在林海之中。
等最后一人身影消失,我才缓缓转身,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雨后的泥土味混着树叶的清香,让我觉得格外安心。
我一边走一边揉着有些酸疼的眼睛:“他们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能不能活着,全靠他们自己了……不过你做得不错,小卡拉米。】
我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到营地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了,太阳偏西,金色的光洒在林间。
远远地,我看到亚瑟站在营地前,手扶着腰带,半眯着眼睛望着远方。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风中微微晃动。
我顿了顿,说不清的情绪在胸口发酵。
小白的蹄声一响,他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我,眉头一松。
“你终于回来了。”他走过来,话说得像是顺口,却比什么都真诚。
“当然回来了,我又不是逃跑。”我嘴上笑嘻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亚瑟没有多问,接过我肩上的包,顺手摸了摸小白的脖子。
“马看着都瘦了一圈,你到底去哪了?”
“家事。”我用之前的借口搪塞,但语气不再心虚,“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但解决了。”亚瑟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我们并肩走进营地,远处的玛丽贝斯高喊了一声“她回来了!”女孩们笑着围了过来。
我被拉着聊八卦,亚瑟站在我的帐篷前,阳光下的侧脸沉稳如常,只是嘴角似乎,悄悄勾起了一点点。
系统冒头用极不情愿的语气说:【行吧,你这趟勉强算有惊无险……虽然我还是觉得你差点就改了线。】
“你不也升级了吗?该谢谢我。”
【谢你个鬼。】
几天的筹划总算没白费,晚饭我胡乱扒拉了几口就瘫倒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系统在我脑子里叨叨着“下次别乱来”之类的废话,我听都没听,没一会就呼呼大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己经是第二天上午。
帐篷里阳光柔柔地洒进来,有种久违的温暖,我翻了个身,胳膊一撑坐起来,看到床边小桌子上放着一束花。
我眨了眨眼,才看清那是一束金银花。白中透黄,小小一束,净地绑在一截亚麻布上。
“哈?谁送的?”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拿,脑子还没完全开机。
“你醒了。”
查尔斯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他弯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麦粥,外加两片肉干。
“这是你的早饭,还有……那个,”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花,“那是我从林子里采来的。”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那束花。金银花,这玩意我太熟了,小时候拿来泡水治感冒,阿美莉卡这边也有,春天一开一大片,山林、篱笆、路边全是。每到春天就香得要命,现在在这地方看到,居然有点想家了。
“你……怎么知道…”我轻声问。
“我不知道。”查尔斯笑了笑,把碗递给我,“听路过的商人说的,故乡的花。”
他坐在我对面的箱子上,声音很温和,“我听亚瑟说了,你去了好几天,家事…”
我安静下来,低头扒着粥不说话。
“我小时候,”查尔斯继续说道,语气轻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父亲是印第安人,母亲是个黑人女人。他们都教我,要善待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从来不打算善待我们。”
我抬头看他。他的瞳色很深,看起来很平静,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孤独感,我也说不好。
“我看到你…就想起我自己小时候。有时候我们太习惯了被当成‘别人’,以至于都忘了,原来我们自己也可以做点什么。”
我放下碗:“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过下次,别一个人去了。”查尔斯说完这句,站起身,“我们是同伴。”
我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金银花的香气在阳光里微微散开,我握着那束花深深的吸了一口。
【嗯~这个查尔斯,有点意思哈】
我懒得搭理它:“你怎么这么八卦?人家好心来安慰我,再说人家说得多好。”
系统顿了一下:【我也没说查尔斯啥呀。】
“你就不许说查尔斯啥。”
系统哼了一声,尾音都带点虚:【你竟然拉偏架……】
“我这是明辨是非。”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只偏我一个的。】
“别整得跟失宠老猫似的。”
系统继续碎碎念:【查尔斯又不是系统,不能给你导航、开绿波、自动锁敌……】
“行了,你再念我一会儿就真得考虑给你安排个系统CP给你。”我揉揉太阳穴,装作头疼。
系统【(`Δ′)!】
我喝完了燕麦粥,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去刷牙。牙刷刚捅进嘴里,系统突然一本正经地冒出一句:【己检测到主线推进。】
我一激灵,差点被漱口水呛个透心凉,边咳嗽边问:“你不能挑个我不嘴里泡泡满天飞的时候说话?”
【我以为你习惯了。】
我草草洗了把脸,擦干净嘴,系统这才慢悠悠地说:【今日主线任务己开启:阿美莉卡人的日常】
我一愣,回忆了一下,好家伙,不就是瓦伦丁镇那场酒吧群架嘛?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比尔的红脸蛋、哈维尔抱着陌生人“跳舞”的滑稽场面,还有亚瑟挥拳砸人时一脸“这日子还能更荒唐吗”的表情。
我蹬蹬蹬跑去亚瑟的帐篷,果然,空的,西下张望了一圈,看到皮埃尔正在洗衣服,赶紧跑去问:“亚瑟人呢?”
皮埃尔头也没抬:“刚和比尔、哈维尔他们一起出门了,好像是去镇子上。”
我在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剧情开始了。
“系统,我能插手多少?”我低声问。
【不要提前剧透,不要过度干预,最好不要打断亚瑟和汤米的扭打过程……你知道的,流程感很重要。】
我无语望天:“合着我就是个打杂兼摄影助理?”
【你也可以出演‘莫名其妙被打飞的群众甲”。】
我拎起帽子骑上小白:“那我得赶紧去了,再晚点估计连站票都没有了。”
我赶到瓦伦丁镇酒馆门口,正好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亚瑟像个麻袋一样从窗户里飞了出来,重重摔在街边的泥地上,泥浆飞溅。紧接着那个比门板还宽的大块头——汤米——像堵墙一样从门里走了出来,撸起袖子,一副“今天不打碎你我不姓汤”的架势。
亚瑟从泥地里挣扎着站起来,嘴角一抹血,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拳脚齐飞,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我自知插不上手,也不想被成为“误伤的群众乙”,转身走进旁边旅店,旅店老板正靠在门框边看热闹。
“老板,开间浴室。”
老板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位小姐,是给那位……飞出去的先生?”
我点点头,又顺手指了指还在街上互锤的亚瑟,“再来几条干净毛巾。”
老板也不多问,边点头边转身进去了。
【等等,你的钱不是被我扣光了吗?哪来的钱?】
“顺的营地的。”
系统噎住,像没料到我居然说得这么顺理成章,【……你、你偷营地的钱?】
我撇撇嘴:“不偷白不偷,反正最后还不是都被达奇藏起来,我就当替亚瑟提前拿点‘养老金’。”
【你可真是正义使者,连小偷小摸都能说得清新脱俗。】
“后面达奇不是……”
【禁止剧透】
我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手势。
亚瑟渐渐扳回局面,连我都能看出他这段时间力气涨了不少。我天天给他做饭不是白干的,他这拳头像打桩机一样,一下一下砸得人牙疼。
汤米的脸贴着地,己经有些神志不清了。酒馆老板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亚瑟的胳膊:“住手住手!求你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命都没了!”
亚瑟甩了甩胳膊,踉跄的站起身,推开围观人群,一言不发地走出来。结果一抬头看见我,整个人突然像被雷劈中一样愣住了。
亚瑟全身沾满泥浆,头发乱成一团,像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熊,他下意识把还滴血的手藏到背后,眼神慌乱中透着一丝……委屈?
我忍住笑,走上前一把拉住他往旅店走,他老老实实跟我进了门。
旅店老板立刻识相地退到一边。
我把毛巾塞给亚瑟,他接过后破罐子破摔地开始擦脸。泥混着血从他脸上滴下来,他那张脸本来就不白,这会儿更像是被煤炭糊了一圈。
“先生,浴室现在可以用了。”旅店老板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脸“千万别打我”的表情。
“嗯。”亚瑟低着头走过去。
我将目光转向旅店老板,从他额头的汗滴滑到他手忙脚乱的动作上。
“先生,我记得你们旅店有豪华洗浴吧?”
“对…对…”旅店老板点了点头,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显然还没从亚瑟刚刚一拳干翻汤米的画面中缓过来。
“别紧张。”我轻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拍了拍柜台,又补了一句:“下次,下次我一定来体验一下你们的服务。”
旅店老板察觉到我没有恶意,顿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欢迎,欢迎…随时欢迎您再来!”
我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知道就好”的眼神,转身出了旅店,顺着街走到药店,买了几瓶碘酒和绷带,又多要了一点镇痛药膏。
“哈哈哈哈哈…”
我从药店的橱窗外向外张望,“我好像听到了达奇的声音。”
果然,达奇正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看打扮,不像是本地的,到像是从圣丹尼斯来的那种“有文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