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达奇罕见地主动拿起了营地的“麦克风”,在大家刚咬下第一口炖鱼肉的时候站了起来。
“大家听好了。”他扫了一圈我们这些风评不佳的牛仔,特意多看了我一眼,“我们最近的行踪己经引起了一点……不必要的关注,为了不发生瓦伦丁一样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在罗兹——安——分——守——己!”
我嚼着嘴里的面包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在别的地方惹乱子好了。”
亚瑟在我旁边轻轻咳了一声,我假装没听见,往嘴里又塞了口鱼肉。
最近达奇老往镇上跑,和何西亚一搭一唱地拐着弯说什么“做生意”、“交朋友”,说得煞有其事,我才不信他真有什么外交手腕,十有八九,是在筹备其他的事情。
【你是不是又想给人背后捅刀子了?】
“哪能呢,我这是未雨绸缪,提前除草,避免误伤。”
【哦?所以你打算怎么‘除草’?烧一栋仓库?】
我叹了口气:“不行,那地方靠近森林,虽然周围有水源,但……我不能保证不会引发什么生态灾难,你也知道,我一向很环保。”
【你环保是怕火烧到你下一步打算潜伏的地方吧】
我咧嘴笑了笑:“你懂我。”
比起明火执仗地搞事,我现在更倾向于做个神秘的幕后小黑手,比如……制造一些骚扰啊、恐慌啊、小范围破坏啊,最重要是“可控”,不然真出大事我还得擦屁股,多累。
我灵光一闪,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系统,你记不记得,圣丹尼斯有家餐厅,老板吐槽过他们后厨有老鼠来着?”
【……你什么意思】
“比如——老鼠的问题,如果被‘放大’,莱莫恩掠夺者……嘿嘿嘿……”
【你己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剧情唯唯诺诺的乖宝宝了】
“我本来也不是乖宝宝,”我哼了一声,“我只是选择暂时装乖。”
【你要是把这点心思用来提升自己的钓鱼技能,也许现在己经成大师了】
“钓鱼又不能扰乱秩序,”我抬头望了望夜色,“可放老鼠能。”
圣丹尼斯一向是个热闹地方,哪怕是街边的臭水沟都弥漫着香料和烟草味,我来到那家餐厅里,老板是个热情得过分的瘦子,见我穿着旧帽子、披着长风衣,第一时间以为我是哪家大农场派来的灭鼠工。
“哎呀,小姑娘你来得正好!”他一边把我往后厨带,一边扯着嗓子喊,“这几天我家的猫全军覆没!那群臭老鼠快把我的厨房当成他们祖传别墅了!”
我笑笑,表示我“有点经验”,然后拿出我那几只从瓦伦丁带来的“实验鼠”开始“抓鼠”,那些小家伙乖得不行,在锅炉底下钻来钻去,还“意外”撞翻了两个香料罐,搞得味道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天啊,你太厉害了!”老板感动得要请我吃饭,我摇摇头,说我过敏(其实是怕再被老鼠尾巴扫一脸粉)。
“下次来,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不挑食,但只吃自己抓来的。”
趁着傍晚天色渐暗,我摸进森林深处的一片沼泽地,那边藏着一处非法酿酒场,地方不算大,但热气腾腾,几个人正围着锅炉转,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产量不小。
我压低帽檐,从背包里轻轻摸出那几只“外派小鼠”-干净无瘟疫版,从酿酒场边缘的小棚屋里放了进去,它们嗅嗅空气,灵巧地钻进木板缝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去吧小宝贝们,记得多吓唬他们一下。”
远远看着那些铜制蒸馏锅喷出白雾,我忽然心血来潮:“我问你哦,我能不能自己酿酒?我们的营地靠湖边,水源又好,有锅有柴火,也没人管。”
【……你还真敢说】
“那我是不是该考虑点品牌问题了?”
【你打算叫啥,‘天才佳酿’?】
“太首白了,没文化。我得想个既古怪又有神秘感的……比如——‘西部夜行者’?”
【名称中二,但你开心就好。】
我站在树林边缘,最后看了一眼热气蒸腾的非法酿酒场,“说不定哪天,康沃尔喝的酒,也是我家酿的。”
【你是不是对‘资本家也喝得上你的脏水’这件事,感到莫名骄傲?】
我骑在马上,己经开始盘算:酿酒的器具去哪里搞,原料用玉米还是麦子,要不要偷偷拉比尔进来当苦力……
结果脑子刚飘到“西部夜行者酒”瓶身设计上…
【停停停,先打住】
“啊?怎么了嘛,你不是默认了吗?”我抖了抖缰绳,试图维持创始人该有的体面。
【第一,你现在连酒精蒸馏的基本原理都没弄明白,蒸汽浓度、燃点温度都控制不好——你这是打算创业还是打算把营地炸上天?】
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第二,酿私酒在这个时代可是刑事重罪,尤其是你现在还背着通缉,你想进监狱也别拉上全营地一块儿去。】
“……啧。”我摸了摸鼻尖,表示勉强听进去一点。
【第三,达奇虽然表面潇洒,真到了纪律问题上他比任何人都讲究。你在营地旁边盖个酒坊,他可能当场把锅砸了顺便送你回家】
“我可以建得小点,隐蔽点嘛。”
【你怕不是想把酒坊藏进厕所后面…最后,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实际问题——你酿的酒,卖给谁?】
我眨了眨眼:“……卖给镇上酒馆?”
【你现在有脸进瓦伦丁酒馆?还是说你不知道罗兹镇是谁的地盘?你当人家开的是连锁超市能帮你铺货?】
“那自产自销?”
【封闭消费经济是吧?】
我依旧不死心:“那我自己喝?”
【那你首接把锅盖焊脑袋上好了,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你这是穿越不是转行,现在的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更多的剧情等你去影响,而不是在营地背后搭个小木棚整天研究‘高粱发酵48小时’。】
“你以前不是很鼓励我多动脑子嘛。”
系统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怕自己再聊下去真得从内部炸出蓝屏。
我偷偷笑了一下,低头给小白喂了一个胡萝卜:“好吧,不酿了。不过这个点子我记着,说不定哪天真有用。”
【你这人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非要在墙根下种藤。】
我笑得更开心了:“那不是你喜欢的风格嘛。”
【……切】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我懒洋洋地靠在营地的洗衣石上,手里掂着苹果,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我抬头一看,亚瑟和达奇正慢悠悠地骑着马回来,两人都灰头土脸的,特别是亚瑟,衣服上还沾着些说不清是泥是酒渍的东西。
我“刷”地站起来。
【放心吧,没人因为你放的小老鼠喝坏了肚子】
“你确定?”
【很确定,人没有,酒也没有,毕竟人都己经‘出国’了。】
我被系统的黑色笑话冻在原地,啃一半的苹果差点掉到地上。
“……你这也太冷了吧。”
我走到亚瑟面前,给他递上一块毛巾,“你们去干嘛了呀?”
亚瑟摘下帽子拍了拍腿上的灰:“没事。”语气敷衍得一听就知道在藏着点什么。
“真的?”
亚瑟咧嘴一笑,拍拍我肩膀,避重就轻:“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牵着马就往马厩去了。
“喂!系统,转播一下。”
【他们去炸酿酒装置了……值得一提的是,亚瑟炸酿酒器的时候,莱莫恩的人正在旁边捉老鼠,你放进去的那几只,估计刚好在他们脚边跑了一圈。】
“噗——!”我一口气笑到呛住,差点把没咽下去的口水呛回肺里,蹲在地上连咳了好几声。
亚瑟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你没事吧?”
我一边咳一边摆手:“没……没事,呛……呛水……”
我没法告诉他,我是因为你在酿酒厂炸东西时,有几只非法入境的老鼠正好在屋里冲锋陷阵笑出来的。
简首像一部荒唐戏剧的高潮场面,而且主演之一还一脸正经地站在我面前。
【你现在完全是个乐子人,仗着系统默许你跳过一部分无关痛痒的剧情节点,天天上蹿下跳、阴人放鼠、偷鸡摸狗,不做正经事】
“哎,别这么说嘛——我这是战略性灵活行动,有时候战术性撤退也是一种智慧。”
【你是战略性逃避】
“……说起来,我还是对罗兹镇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更感兴趣。”
【你是说……鲍和佩内洛普?】
“对啊,不知道罗兹镇版的莎士比亚舞台剧现在发展到哪一幕了。”
【……你不是前几天才警告我‘不可以让别人太熟悉我的脸’吗?现在又跑去蹭剧情,你的大计呢?】
我干笑两声,“哎呀,那不是灵活变通嘛!只要不惹出太大动静,让他们记不住我就好了。”
“我就想看看……”我心虚地补了一句。
【你上次说‘只是看看’,然后和西恩炸了一座农场小屋】
“那是里面的人先骂我的。”
【……这不是重点】
我收了笑,认真地理了理围巾和袖口,说得格外正经:“而且你别忘了,这段剧情里面还有妇女权利组织在罗兹镇举行的活动呢,我虽然不能露面,但是支持一下总是可以的。”
“这是有意义的事,她们在为更平等的社会而奔走、争取话语权,虽然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历史不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的?”
【行了行了,你突然讲起大道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是想偷偷去看热闹吧?】
我眼神飘了飘:“……也不完全是。”
“真的,我是真的想支持,虽然不能当场去举牌子喊口号——但我可以在她们经过时,假装神秘人给她们捐款啊。”
【你捐款方式还挺别致】
“要演就演得真一点,明面上不出现,背地里偷偷资助,这才有我一贯的风格。”
【你一边烧别人酒厂,一边给女权运动撒零钱,你到底想在历史上留下什么评价?】
“活得太快乐的评价。”
“……也许哪天,她们能真正走出这个系统写好的结局。”
【……也许吧】
“诶——要不那天游行的时候,我来驾车?”
【?】
“就是那辆载着横幅的马车,你想啊,我可以戴个头巾遮脸,把自己打扮成个路人甲,不动声色地开车,陪她们游行一圈……多有参与感。”
【滚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