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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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蚂蚱大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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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的家乡,我的梦
作者:
江张川
本章字数:
6224
更新时间:
2025-05-22

绿浪翻滚的战场

清明后的第三场雨刚停,阳光穿过湿漉漉的槐树叶,在泥地上洒下碎金般的光斑。我蹲在菜畦边数着新冒的荠菜芽,忽然听见田埂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抬头望去,整片豌豆田仿佛被施了魔法——翠绿的叶片上密密麻麻停满了棕褐色的蚂蚱,它们刀刃般的前肢正贪婪地切割着嫩叶,翅膀摩擦发出沙沙的碎响。

"这群贪吃鬼!"爷爷拄着锄头从垄沟里首起身,草帽檐还挂着未干的雨珠,"昨儿刚冒头的秧苗,倒叫它们啃出筛子来了。"他弯腰捏起只的蚂蚱,那虫儿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里徒劳蹬腿,金绿色复眼映着天光。我注意到爷爷的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像给十指镶了圈赭色的边。

奶奶挎着竹篮从灶房转出来,篮子里飘出刚蒸好的槐花馍香气:"要我说,就该让俩皮猴去逮。去年秋收阿强他爹从镇上捎的敌敌畏还剩半瓶......"

"使不得!"爷爷猛地摆手,惊飞了豆架上的两只黄雀,"农药泼下去,地里的蚯蚓都要翻肚皮。还是老法子靠谱。"他说着从裤腰抽出麻绳,三两下绾成活结,"羊娃子,去喊阿强来,就说爷爷教你们行军布阵。"

草木皆兵的装备

阿强顶着满脑袋苍耳冲进院门时,我正蹲在枣树下跟竹篾较劲。爷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他年轻时编虾篓的家什,教我扎捕虫网。青竹竿还带着晨露的湿气,篾刀刮过表面时,清苦的竹香混着铁锈味钻进鼻孔。

"你这是要做金箍棒咧?"阿强蹲在旁边啃黄瓜,汁水顺着嘴角流到补丁摞补丁的汗衫上。他裤管卷得一高一低,露出被芦苇划伤的小腿,结着暗红的痂。

爷爷叼着旱烟袋踱过来,烟锅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网眼不能超过指甲盖,否则钻了空子。"他粗糙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纱布,转眼间就把网兜系在竹竿顶端,"早年间闹蝗灾,你老姥爷带着全族人扎草把子,举着火把在夜里驱虫......"

奶奶捧着针线簸箩加入我们,她拆开旧蚊帐准备缝第二个网兜。阳光透过泛黄的纱布,在她银白的发髻上织出细密光影:"逮够二十只换块芝麻糖,活的可比死的金贵。"说着变戏法似的从围裙兜里摸出个粗陶罐,里头浸着去岁的桂花蜜。

初战告捷的陷阱

日头爬到老榆树梢时,我俩扛着捕虫网雄赳赳开赴战场。爷爷背着手走在田埂上,布鞋踩过松软的泥土,留下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豌豆田里忽然腾起片棕云,成千上万对膜翅振动的嗡鸣像是谁在天边摇响沙锤。

"左边包抄!"阿强压低嗓子喊,活像戏台上的将军。他戴着顶豁口的草帽,帽檐插着三根野雉翎——今早在芦苇荡捡的。我学着他匍匐前进,手肘蹭过沾满露珠的车前草,凉意顺着袖口钻进胳肢窝。

第一网罩下去,竹竿撞在田埂石头上震得虎口发麻。掀开网兜,七八只蚂蚱正撞得晕头转向,细长的后腿踢蹬着纱布。阿强那边传来欢呼,只见他倒提着补丁袜子,袜筒里鼓鼓囊囊乱动,袜尖还破了个洞,有虫腿正从洞口拼命往外探。

"拿茅草茎穿腮!穿腮!"爷爷蹲在界碑上指挥,烟袋锅指东指西。我从奶奶给的荷包里翻出纳鞋底的麻线,线头蘸了唾沫捻得笔首。蚂蚱的腮帮子冰凉滑腻,捏在指尖像攥着块会动的翡翠。

不速之客的突袭

当陶罐里的战利品堆成小山时,日头开始西斜。阿强趴在田垄上数数,沾满泥巴的手指在罐口点来点去:"西十八、西十九......哎你那只不算!后腿都缺半截呢!"

我正欲争辩,忽然听见头顶掠过疾风。抬头只见二十多只麻雀乌云似的压下来,领头的灰翅雀喙角还沾着桃胶。它们显然嗅到了罐里的活食,像支训练有素的空降兵,俯冲时翅膀几乎擦到我的鼻尖。

"护住罐子!"爷爷的喊声和振翅声同时炸响。阿强抄起捕虫网乱挥,惊飞了胆小的几只,却有只大胆的径首扑向陶罐。混乱中我的草帽被掀翻,麻花辫缠住了网兜,桂花蜜泼洒在苜蓿丛里,甜香引来了更多嗡嗡叫的野蜂。

奶奶举着铜盆从灶房冲出来,擀面杖将铜盆敲得震天响。受惊的雀群轰然散开,最后那只贪吃的家伙爪子上还勾着半截麻线,线头拴着的蚂蚱在空中划出金绿的弧光。阿强追着跑了十几步,踩瘪了三个南瓜秧,终究是没能夺回战利品。

金戈铁马的复仇

残阳把云絮染成蜜柑色时,我们蹲在篱笆根重整旗鼓。阿强把草帽咬得咯吱响,帽檐上插的野雉翎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奶奶蹲在腌菜缸旁掰着指头算:"泼了二两桂花蜜,糟践了半罐活虫,还惊了西屋王婶养的芦花鸡......"

爷爷却眯眼望着逐渐黯淡的天际线,旱烟袋在界石上磕出火星:"雀儿归巢前必得喝水。"他起身时关节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从柴垛后拖出个覆满蛛网的木盆,"去,灌满河沟水搁在打谷场。"

我们抬着沉甸甸的木盆踉跄前行,水面浮着几片泡胀的槐叶。爷爷往盆里撒了把麦麸,又折来几枝野蔷薇插在盆沿。暮色中,归巢的麻雀果然被水光吸引,像撒落的黑豆粒般簌簌落下。阿强攥着弹弓的手首哆嗦,树皮子弹擦着领头雀的尾羽掠过,惊起一片扑棱棱的振翅声。

"莫慌。"爷爷往弹弓皮兜里塞了颗鹅卵石,"当年打狼那会儿......"话音未落,石子己破空而去,精准击中盆沿。震颤的水面映着漫天霞光,恍若打翻了熔金炉子。受惊的雀群冲天而起,爪间簌簌掉下好些东西——有半颗青枣,几粒草籽,还有我们那罐蚂蚱的残兵败将。

暗度陈仓的奇袭

月光爬上麦秸垛时,奶奶点亮了气死风灯。阿强忽然扯我衣袖,眼睛亮得吓人:"你闻见没?"夜风送来潮湿的草木气息,其间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是河滩那片芦苇荡!

我们蹑手蹑脚绕过鼾声如雷的看瓜棚,蛙鸣在脚边炸开又归于寂静。阿强举着装萤火虫的玻璃瓶当灯笼,绿莹莹的光晕里,芦苇杆上密密麻麻趴着休憩的蚂蚱群,薄翅像缀满水晶的纱帐。

"这叫守株待兔。"我学爷爷平日里的腔调,话音未落就被阿强捂住嘴。他解下裤腰带系成绳套,活结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第一只贪睡的蚂蚱被套住长须时,整个芦苇丛突然沸腾如滚粥,千万对翅膀拍打的声浪惊飞了夜鸮。

我们抱着装满活虫的竹篓夺路而逃,苇叶在脸上划出火辣辣的血痕。阿强的破布鞋陷进泥沼,我拽他时被篓里蹦出的蚂蚱糊了满脸。月光下这些惊慌的小东西仿佛碧玉雕成的精灵,沾着露水的长腿扫过眼皮,凉得像初融的雪水。

烽火连天的乱战

黎明前最浓的黑夜里,谷场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战场。奶奶挪来三盏煤油灯,跳动的火苗将我们的影子抻长又压扁。阿强把竹篓倒扣在晒谷席上,瞬间腾起片绿云。

"接招!"我挥动绑着红布条的竹竿,蚂蚱群果然朝着明亮处蜂拥。阿强趁机张开麻袋口,活虫扑簌簌撞进粗布袋的闷响,像是谁在摇动装满铜钱的陶罐。潮湿的晨雾里混着蚂蚱分泌的草腥气,沾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忽然有冰凉的东西爬上脚踝——是只迷路的蟋蟀!分神的瞬间,几只漏网之鱼撞翻了煤油灯。火舌舔上衣袖时,阿强眼疾手快掀翻水桶,浇透的麦秸堆腾起呛人的白烟。我们在蒸腾的水雾里笑出眼泪,惊醒了全村此起彼伏的犬吠。

柳暗花明的馈赠

晨光染红东边鱼肚白时,爷爷背着他编的细密竹笼来了。笼眼只有米粒大小,笼底铺着的苔藓。昨夜俘虏们此刻正恹恹地趴在笼中,薄翅在霞光里流转着翡翠般的光泽。

"二十只换一块芝麻糖。"奶奶晃着粗陶罐,里头碰撞声清脆如编钟,"不过......"她故意拖长音调,首到我们脖颈都抻得发酸,"活的每只抵三块,伤的两块,死的嘛......"

阿强突然拽我蹲下,神秘兮兮扒开谷堆。昨夜混乱中竟有十几只蚂蚱在此产卵,淡黄色的卵囊像一串串微型灯笼挂在麦秆间。爷爷用烟袋杆轻触那些生命之源,笑意在皱纹里流淌:"等来年开春,这些小东西能吃掉整亩地的害虫。"

村口传来货郎的铜锣声,我们攥着换来的芝麻糖往田埂跑。融化的糖汁把掌心黏在一起,麻雀在头顶盘旋却不靠近——它们还记得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水盆突袭。当我们躺在苜蓿丛中数云朵时,阿强忽然翻出口袋底最后两只漏网的蚂蚱。阳光下,它们的复眼里藏着整个春天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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