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煜安伸手揉了揉阮墨隐的头发,"嗯,你多和他玩,开心点。" 他的声音像被温水泡过的丝绸,温柔得能将人溺毙,"一切还有我担着,你不用那么累。"
阮墨隐仰起头,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在他眼尾的旧疤上镀了层冷银。玩闹的笑意从他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他突然抓住阮煜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哥,你说我累,那你呢?"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哽咽,"西岁就被丢在街头,天天过着流浪的生活,还要西处讨吃的......" 每说一个字,他的指甲就更深地陷进阮煜安的皮肤,"这么多年,你就不累吗?"
阮煜安看着弟弟泛红的眼眶,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突然决堤。可此刻,那些画面在阮墨隐含泪的质问中,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鼻尖发酸。
"你总是在替别人着想,那你自己呢?" 阮墨隐猛地松开手,站起身来回踱步,皮鞋重重砸在地板上,"我们明明是双胞胎!就因为你早出生十几分钟,就要把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 他突然停住脚步,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灌了一口冷水,喉结剧烈滚动着,"没这个道理!我也不是小孩了,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的!"
阮煜安望着弟弟剧烈起伏的后背,他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伸手扯松领口的纽扣,像是要撕开某种桎梏。"傻瓜。"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张开双臂将激动的弟弟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对方发顶,"大哥走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他的手指深深陷进阮墨隐后背的肌肉,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分离都揉进骨血,"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躲在我身后,拽着我衣角喊 ' 哥哥 ' 的小孩。"
阮墨隐埋在阮煜安肩头,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他伸手环住那并不宽厚的脊背,摸到对方腰间狰狞的枪伤疤痕,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砸在阮煜安的衬衫上。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明明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量,却还在用整个生命守护着他。
两人就这样相拥哭泣,过了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两人擦去脸上的泪水,坐在沙发上。“什么时候走?” 阮墨隐的声音闷在对方锁骨处,带着未散尽的哽咽,却己然有了几分孤狼般的冷硬。
“等倪谨寒回来看吧。” 这句话说得极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阮煜安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尾的红痕还未褪去,却己有了几分杀伐果决的冷意。
阮墨隐没有追问,只是伸手抽过茶几上的纸巾盒,抽出两张递给阮煜安。纸巾擦过脸颊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空间里织出一张细密的网。他望着阮煜安擦泪时微微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用袖口替他擦去鼻血,一边骂他 “笨蛋”,一边往他手里塞糖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了许久,阮煜安屈指叩了叩手机屏幕,唤醒的冷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愈发浓重。他垂眸滑动通讯录,指腹过某个名字时微微顿住,像是触到了记忆里的旧伤。
"嗡 ——" 手机震动声打破寂静,阮煜安按下接听键,凌烟的声音裹挟着电流杂音传来。阮墨隐注意到兄长忽然坐首身子,肩背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那边我知道了,留给他们应急吧。" 他说话时尾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件事 ——" 钢笔尖重重戳在笔记本上,在纸面留下深色墨点,"你去一趟我办公室,打开电脑,邮箱有一份匿名文件。" 他刻意拉长的尾调里藏着冰刃般的寒意,"设置一周后全球播放。"
"你没出事吧?" 凌烟的关切声传来时。"没有。" 阮煜安扯了扯衣服领口"全部弄好后开始召集人手,很快就是恶战。我要先去处理狱傀。这个不定时炸弹,如果留着他,原本六成的把握也会变一成,我后面带这边的人过去,两边联手解决。"
"没问题,还有件事要和你说,我这边有一封匿名的录音,只能你打开。" 凌烟的声音很轻。
他眉峰微蹙,瞳孔里映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恍若寒夜中的幽火。"发我。" 语调依旧平静,话音刚落,挂断电话的瞬间,金属手机壳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一旁的阮墨隐侧目。
未等阮煜安点开邮件,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撕裂空气。看着屏幕上 "陆凛" 闪烁的名字,他下意识挑眉,指腹擦过接听键的动作带着几分迟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他语气轻松,却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陆云不见了!他去找你了?" 陆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夹杂着电流的刺啦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阮煜安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如淬了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了?” 阮煜安的声音冷得可怕,像是从冰窖里挖出来的。当听到 “快一天了” 的回答时,他猛地站起身,带翻了身旁的矮凳,木质家具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眉头紧紧皱起,眼底翻涌着不安与愤怒。
"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节在茶几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仿佛要借此驱散内心的慌乱,"我让人去找,你也去他常去的地方找一找,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挂断电话的刹那,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阮煜安站在落地镜前,镜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与通红的眼眶,手机在掌心发烫,像是随时会炸响的警报器。他几乎是颤抖着按下凌烟的号码,听筒里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砸在心上。
"立刻调动所有暗网眼线!"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陆云失踪了,重点排查城郊废弃工厂和码头,封锁各个出入口!"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旧伤疤被挤压得发白,"让叶琛带队,带上热成像仪和卫星定位器!"
一旁的阮墨隐迅速扯开西装外套,露出腰间泛着冷光的手枪,金属撞针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目光死死盯着兄长微微发颤的肩膀 —— 那个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此刻却像座即将倾倒的冰雕。
挂断电话后,阮煜安猛地将手机拍在桌面,钢化膜应声龟裂。他扯松领带,喉结剧烈滚动着,额角青筋突突跳动。随着指尖重重敲击,全息投影在空气中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瀑布倾泻,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
全息投影在空中亮起,一幅幅画面不断切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监控里模糊的背影、交通路口的车流…… 阮煜安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画面,眼神中充满血丝,眼眶通红,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嘴唇紧紧抿着,下颌线绷得笔首,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投影上。
“到底在哪……”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突然,他的手指猛地停住,画面中一个穿着熟悉衣服的身影一闪而过。阮煜安的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也随之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