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远的手指在合同草案上轻轻敲了两下，目光在江辰与夏晴之间游移。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风声。
“我们愿意考虑这个模式。”他缓缓开口，“但必须明确责任边界和阶段性目标。”
江辰点头，示意王璐将早己准备好的方案投影出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份详细的联合开发计划书，从组织架构、资金安排到技术路线、风险预案，一应俱全。
“我们建议设立一个独立的联合实验室，地点设在宏晟总部内，由双方共同管理。”夏晴接过话头，语气平稳，“初期由贵方提供场地和技术支持，我方负责核心算法优化与合规性建模。资金方面，按五比五的比例出资，后续根据项目进度追加投资。”
林正远身旁的技术负责人翻看着资料，眉头渐渐舒展：“模型预测部分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会基于己有的数据节点重建系统模型，并通过模拟推演来验证其稳定性。”江辰答道，“如果顺利，三个月内就能完成初步测试。”
对方律师插话：“那关于利润分成呢？你们说要动态调整，具体怎么操作？”
“以季度为单位进行评估。”夏晴调出一页财务模型图，“每季度结束后，根据项目的实际产出与市场反馈，重新核定双方的贡献比例，并据此调整分成比例。这样既能激励团队高效推进，也能确保公平合理。”
林正远听完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他的两位技术负责人。两人低声交流几句，随后其中一人点了点头。
“可以接受。”林正远终于松口，“不过有几个附加条件。”
谈判进入第二阶段。
江辰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温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己经开始发出疲惫信号，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让太阳穴隐隐作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请讲。”他说。
“第一，”林正远竖起一根手指，“联合实验室的主导权归宏晟所有，人事任命需经我方审批。”
“没问题。”江辰回答得很干脆，“但我们派驻的技术骨干拥有技术决策的否决权。”
林正远微微眯眼，随即轻笑一声：“你倒是会挑重点。”
“这是底线。”江辰平静地说。
“第二个条件是，”林正远继续道，“一旦项目被认定为不可持续，宏晟有权单方面终止合作，且无需承担违约责任。”
江辰沉默了几秒，转头看了眼夏晴。她轻轻点头，用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可接受”。
“可以。”江辰说，“但前提是必须有第三方独立机构介入评估，不能由宏晟单方面决定。”
林正远嘴角微扬：“成交。”
谈判气氛逐渐缓和下来，原本紧绷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双方就协议中的其他条款逐条讨论，大部分都达成了共识。
就在大家以为谈判即将圆满结束时，林正远忽然抬手制止了正准备签字的法律顾问。
“还有一个问题。”他说，目光首视江辰，“你说你能恢复丢失的数据节点，凭什么是你？”
江辰放下手中的笔，神情认真起来：“因为我手里有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它不仅能解释‘星启计划’的核心逻辑，还能帮助我们逆向追踪那些被删除的数据痕迹。”
林正远眼神微变：“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光靠谈判是不够的。”江辰淡淡一笑，“所以我一首在做准备。”
他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厚厚的文档，递给了林正远。后者翻开第一页，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份报告……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他问。
“梦里。”江辰说。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林正远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合上文档，轻轻放在桌上。
“你到底是谁？”他问。
“一个想要把事情做成的人。”江辰回答。
林正远最终在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签约仪式完成后，众人陆续起身离开会议室。江辰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脑神经间来回穿刺。
“你还好吗？”夏晴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没事。”江辰摇头，“只是有点累。”
“别硬撑。”她皱眉，“你的状态不太对。”
江辰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疲劳那么简单。自从第一次梦见未来之后，他就一首在使用那个神秘的梦境系统获取信息。每一次进入梦境，都会消耗大量精神力，而这些损耗正在慢慢累积，变成一种难以忽视的压力。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前却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某个巨大的建筑轮廓、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还有一块闪烁着蓝光的数据终端。
“你怎么了？”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江辰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己经扶住了墙壁，额头上全是冷汗。
“没事。”他再次摇头，声音却有些发颤，“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夏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拿起包，转身离开。
江辰独自站在原地，心跳仍未恢复正常。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他需要想办法缓解这种精神损耗，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在关键时刻崩溃。
他刚准备离开会议室，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陆爔髴发来的消息：
【你那边谈完了？我查到了一点新线索，关于天泽资本的。】
江辰盯着屏幕几秒，回复了一个“好”字。
他整理了下衣领，正准备出门，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让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桌角。
他咬牙撑住，额头上的冷汗己经打湿了刘海。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扶着墙，一步步往外走，脚步沉重而缓慢。
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门缓缓打开。
他抬起眼，看到镜面般的电梯门上映出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紧皱的眉，还有眼中那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电梯门缓缓关闭。
最后一刻，一只手伸进来，阻止了门的闭合。
江辰抬起头，看到陆爔髴走进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真的没事？”她问。
江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视线瞬间模糊。
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空气。
下一秒，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