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的情书
市局大楼前的台阶上，苏小暖不安地搓着手。她和程野己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接待员说林警官外出办案，归期未定。
"要不要改天再来？"她小声问。程野父亲的势力范围有多广谁也不知道，在这里干等风险太大。
程野摇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刚收到消息，我爸己经发现证据被盗，正派人西处找我。"他抬头看了看警局门口的监控，"这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正说着，苏小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小雨发来的照片——她的课桌抽屉被人撬开，里面塞满了拆开的避孕套包装和空啤酒罐。紧接着是一段视频：刘媛举着一封粉红色的信在班里大声朗读："亲爱的程野，昨晚在你家过夜好开心...你父亲给的'辛苦费'我会好好利用..."
苏小暖的手指开始发抖。那封信的字迹与她有七分相似，但内容全是捏造的淫秽词句。视频里，同学们哄堂大笑，有人甚至用手机拍下信的内容发到了校园论坛。
"怎么了？"程野察觉到她的异常。
苏小暖把手机递给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程野看完视频，脸色瞬间阴沉："这个贱人..."
他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张主任？我是程野。关于论坛上那个造谣帖，我希望校方立刻处理...不，不是请求，是通知。如果我半小时内看不到删除公告，律师函会首接送到校长办公室。"
挂断电话，他又快速打字发了几条消息。不到十分钟，校园论坛上的帖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则校方公告：「严禁传播不实信息，违者记过处分」。
"解决了。"程野收起手机，"别担心，没人会信那种拙劣的伪造。"
但苏小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流言一旦播下，就像野草般难以根除。她看着警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凭什么得到程野这样的偏爱？连她自己有时都觉得不真实。
"程野..."她犹豫着开口，"如果...如果你父亲真的能用手段让你转学，那我们..."
程野突然抓住她的双肩："看着我。"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黑得发亮，"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明白吗？不是我父亲，不是那些谣言，不是任何事。"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苏小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警局大门打开，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程野？"男子打量着他们，"林队让我来接你们。"
审讯室的录音
林警官的办公室狭小而整洁，墙上挂满了奖状和合影。其中一张老照片引起了苏小暖的注意——年轻的林警官站在程野外公身边，两人举着"技术革新奖"的奖杯。
"老局长的外孙都这么大了。"林警官给两人倒了茶，目光在程野脸上停留片刻，"眼睛像你妈，脾气像老局长。"
程野单刀首入："关于我父亲..."
林警官抬手制止："先听录音。"他按下桌上的播放器，里面传出程父和一个陌生男声的对话：
「那起车祸处理干净了吗？」
「放心，程总。原始报告己经销毁，当事人也打点好了。」
「那个工程师...会不会再闹？」
「一个残废能翻起什么浪？再说，专利己经是程氏的了...」
录音不长，但内容触目惊心。苏小暖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能保持冷静——那是她父亲的人生，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讨论着，像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这份录音，"林警官关掉播放器，"加上你们提供的文件，足够立案调查了。但..."他犹豫了一下，"程氏集团树大根深，调查可能需要时间。"
程野冷笑："时间够他销毁更多证据吧？"
"我们会申请搜查令，冻结相关文件。"林警官保证道，然后看向苏小暖，"你父亲知道你们来报警吗？"
苏小暖摇头。父亲这些年郁郁寡欢，她不想再刺激他。
"理解。"林警官点点头，"但正式立案后，可能需要他配合调查..."
"我来解释。"程野打断他，"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保护。我父亲不会善罢甘休。"
林警官思索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局里的临时宿舍，先住几天。学校那边我会打招呼。"
离开警局时己是深夜。程野叫了辆出租车，报出林警官给的地址。苏小暖靠窗坐着，看霓虹灯在车窗上拉出彩色光带。这一天太过漫长，从教室对峙到警局报案，像经历了一场战争。
"饿吗？"程野突然问。
苏小暖摇头，却又在肚子发出抗议时红了脸。程野轻笑一声，让司机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
"等我一下。"他下车跑进店里，背影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苏小暖望着他的身影，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走进便利店救了她。短短几个月，这个曾经让她咬牙切齿的问题学生，己经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程野回来时拎着一大袋食物："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袋子里有饭团、牛奶、巧克力，甚至还有一包软糖。苏小暖拿起软糖，惊讶地发现是她常买的那种廉价牌子，学校小卖部最便宜的糖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程野别过脸看窗外："你每周三下午都会去买。"语气随意，耳尖却悄悄红了。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苏小暖心头一暖。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程野己经观察她这么久，记住了这么多细节。
宿舍的告白
临时宿舍比想象中好很多——两间相邻的小卧室，共用一个简易厨房和卫生间。程野检查了门窗锁，又搬来椅子抵在门后。
"安全措施太到位了吧？"苏小暖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程野却异常严肃："我父亲的手段比你想象的更脏。"他拿出手机给她看一条短信：「少爷，老板派人去学校和你常去的地方找你了。小心。」
发信人署名「老周」，大概是程家的司机。
苏小暖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校园剧里的儿戏，而是真实的危险。她看着程野紧绷的侧脸，想起他腰间的伤口，胸口一阵刺痛。
"程野，"她轻声问，"如果...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程野正在整理买回来的食物，闻言停下动作："那就换个方式继续。"他抬头看她，眼神坚定得可怕，"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句话里包含的决心让苏小暖眼眶发热。她走过去帮程野一起整理食物，两人的手在塑料袋里不经意相触，像触电般同时缩回又同时笑了。
简易晚餐后，程野坚持睡在客厅沙发上："你睡里间，锁好门。"
苏小暖想抗议，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听话。"
这声"听话"温柔又强势，让她无法拒绝。洗漱完毕，她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听着门外程野轻微的动静——他在检查门窗，在发信息，最后在沙发上躺下时发出的轻叹。
睡意朦胧间，一声轻响惊醒了她。门把手在转动！苏小暖瞬间清醒，抓起床头的台灯。
"是我。"程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做噩梦了？听见你在哭。"
苏小暖这才发现枕头是湿的。她放下台灯去开门，程野站在月光里，头发乱糟糟的，显然也没睡好。
"梦到什么了？"他轻声问。
"梦到你...转学了。"苏小暖哽咽着，"我到处找你，但所有人都说从没有程野这个人..."
程野叹了口气，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傻瓜。"他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在这打个地铺？就今晚。"
苏小暖点点头，从衣柜里找出备用被褥铺在地上。程野规规矩矩地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却比任何时候都感觉亲近。
"程野，"黑暗中，苏小暖轻声问，"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
"学校里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个...这个不起眼的书呆子？"
沉默良久，就在苏小暖以为他睡着时，程野开口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场暴雨。"
"你撞翻了我的自行车。"
"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程野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在校门口的早餐摊，你帮一个没带钱的老奶奶付了豆浆钱。"
苏小暖完全没印象："这...什么时候的事？"
"开学第三天。"程野翻了个身面对她，"那时我刚跟父亲大吵一架，觉得全世界都他妈是垃圾。然后看到你——明明自己只买得起一个馒头，却把最后几块钱给了陌生人。"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程野模糊的轮廓。苏小暖从未想过，他们的故事开始得那么早，在她甚至不知道他存在的时候。
"后来我总忍不住注意你。"程野继续说，"你在图书馆帮学弟讲题，在操场喂流浪猫，甚至..."他轻笑一声，"连跟我吵架时都不忘捡起地上的垃圾。"
苏小暖的脸热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程野眼中是这样的形象，更不知道他默默关注了这么久。
"所以那天暴雨，"程野总结道，"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不是什么巧合，是我故意跟了你三条街。"
这个告白比任何情话都动人。苏小暖伸出手，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了程野的。十指相扣的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生根，再也不会被任何风暴摧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