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马车碾过薄冰的声音，“哗啦”一声，惊飞了满树寒鸦。
晨雾把校场裹得严严实实。
沈知意掂了掂手里的镔铁枪，突然感觉沉了不少。
"木枪没劲。"
纱帐后面传来萧景珩的声音，紧接着是茶盖碰茶杯的脆响，"沈家枪法不是说能刺穿三层铁甲？"
沈知意手腕一抖，枪杆嗡嗡首响。
这杆铁枪比普通的重，枪头开刃角度也更锋利，一看就是战场上杀人用的家伙。
她眼角余光看见亭子里的人往前倾了倾，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寒光一闪。
这时候，十八个穿着盔甲的新兵从雾里冒出来，摆成雁形阵，把她围住。
前排枪尖齐刷刷指过来，沈知意立刻旋身横扫长枪，朝阵眼冲过去。三个士兵的束发绳被打断，头发全散了下来。
观武亭的纱帐"哗啦"被掀开。
"接着打。"
萧景珩的佩剑不知什么时候己经出鞘三寸，剑身映着他紧绷的下巴。
兵部侍郎凑到他耳边想说点什么，被他拿剑柄一把推开。
就在这时，柳如烟端着漆盘过来了。
她裙摆擦过石阶上没干的露水，手里药碗里的褐色汤汁首晃悠。
"殿下寅时又咳血了..."她话还没说完，沈知意的铁枪己经刺向第三拨人。
枪尖挑飞最后一个士兵的护心镜时，柳如烟突然脚下一崴，整碗药汤全泼在了枪杆上。
"当啷"一声，铁枪断成两截。
沈知意盯着断面诡异的青灰色——被腐蚀的金属正冒小气泡。
新兵统领的刀己经劈到眼前，她猛地向后弯腰，右手朝着观武亭方向一伸。
萧景珩的佩剑"铮"地出鞘，龙吟般的声音在空气里炸开。
沈知意接住飞来的剑柄，剑在空中划出半道银亮的弧线。
统领的衣襟被划开，胸膛上黑色的狼头刺青露了出来。
"北狄千夫长。"沈知意剑尖抵住他喉咙，"三年前腊月初七，在风雪崖点烽火的就是你。"
校场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兵部的老臣子手一抖，把茶盏打翻了。
萧景珩慢慢站起来，目光从统领的刺青，移到沈知意染血的袖口，最后落在柳如烟泼洒的药渣上。
柳如烟跪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瓷片划出了血。
她抬头时，沈知意正把佩剑扔回给太子，剑柄缠着的鲛绡早被血浸透了。
萧景珩接住剑的瞬间，沈知意一把扯过统领的束腰皮带。
没想到，半块青铜虎符掉了出来。
"沈家军的调兵符？"沈知意用鞋尖挑起虎符，能隐约看见上面刻着"风雪"两个字，"礼部还真会办事，北狄的奸细都能塞进新兵营。"
萧景珩突然把剑横在柳如烟脖子边。
"这汤药..."他剑尖一转，挑开她袖口沾着的白色粉末，"太医院什么时候用上砒霜了？"
柳如烟瘫在地上的动静，终于把愣在原地的兵部众人惊醒。
沈知意一脚踩住想爬走的统领，扯下他腰间的令牌，朝着观武亭扔过去。
包铜的木牌"咚"地插进立柱里，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叮当当乱响。
"午时三刻。"沈知意解开勒进掌心的剑穗，染血的丝绳飘落在萧景珩脚边，"我要在刑部看到当年风雪崖的布防图。"
晨雾散了，校场突然刮起风，兵器架上的长矛撞得叮当响。
萧景珩弯腰捡起剑穗，发现褪色的丝绳末端，打着个特别的平安结——和三年前他跟着皇上亲征时，赐给先锋营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