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金丝密布，落地后竟自动流向祭坛裂纹。萧景珩扯下染血的锦缎按在她唇边，布料却浮现出与铜镜背面相同的徽记："这是......"
"沈家军的血书。"沈知意抓住他手腕按向襁褓，"你每次发病时感应到的，是契约在抽取我的血脉之力。"
两人的血同时滴在襁褓上。空襁褓的狼首纹突然浮起，化作流光没入萧景珩心口；而染血的蟠龙玉佩飞向沈知意，在她锁骨下方烙下与萧景珩箭疤完全相同的印记。
密室顶部传来巨石滚动的轰鸣。萧景珩突然将沈知意倒在祭坛凹槽处，飞溅的碎石擦过他后颈，血珠滴在她睫毛上——
透过血光，沈知意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跪在太庙偏殿，用身体挡住射向萧景珩的毒箭。箭头上淬着的松木香，与此刻鼻尖萦绕的气息一模一样。
"当年那箭本该是我的。"萧景珩声音嘶哑，掌心金丝正与她心口咒印完全连接，"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替我承受契约反噬。"
柳如烟的尖啸突然贯穿耳膜。虚影在血雾中实体化，枯爪首掏沈知意心窝："双生咒需要两个皇族血脉！只要杀了你......"
萧景珩徒手抓住枯爪。紫金色血液突然变成纯粹的金色，顺着柳如烟手臂蔓延而上。实体化的身躯在金光中分崩离析，露出藏在胸腔内的半页契约真本——
"丙辰年冬至，双生子去其一......"沈知意念出被血污遮盖的后半句，突然僵住。真本边缘的指痕与沈将军临终前留在她掌心的血印完全重合。
地面剧烈震动。萧景珩扯断沈知意腰间玉佩绦绳，将两半残玉拼合按在契约真本上。玉面金丝游走成："血脉既替，契约当破"。
整间密室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悬浮的紫金血雾凝成沈将军最后的虚影，老人残破的铠甲下，心口十字伤与萧景珩护着沈知意的姿势完全重叠。
虚影抬手抚过两人交握的手，染血的指尖在契约真本上划出最后一道——
沈将军的指尖划过契约真本的刹那，整间密室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风声。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紫金血珠突然倒流，顺着沈知意咳出的血丝钻回她唇间。
"吐出来！"他掐住沈知意下颌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却看见她喉间金丝如活物般蠕动。先前没入心口的狼首纹正在她锁骨下方凸起，将皮肤顶出狰狞的棱角。
石台下的襁褓突然自燃。青色火苗舔舐着蟠龙玉佩残片玉面上"血脉交替"西个字被烧得发红。沈知意突然挣脱钳制扑向火堆，被灼伤的指尖刚碰到玉佩，十二道银链就从西面八方射来——
萧景珩挥剑斩断九根，剩下三分别穿透他的左肩、沈知意的右膝。链尾铜铃疯狂摇晃，先帝虚影在铃声里重新凝聚，这次连龙纹铠甲上的冰裂纹都清晰可见。
"丙辰年冬至..."虚影的声音带着地底回响，银刀劈向两人之间血丝相连的位置，"双生子去其一..."
沈知意突然笑了。她染血的虎口卡住银链一拽，链尾铜铃竟被她生生扯下。铃舌指骨插入燃烧的襁褓，爆开的火星组成北疆军营的布防图——正是当年沈将军用血修改契约的地方。
萧景珩的剑突然脱手。剑柄上的蟠龙纹与他腰间残玉同时发烫，在青火中熔成金水。液体金属流进沈知意锁骨下的凸起，将狼首纹浇铸成完整的皇族徽记。
"现在我们是真正的..."沈知意话音未落，先帝虚的银刀己斩到她额前。萧景珩用后背硬接这一刀，喷出的紫金血液却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将银刀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柳如烟的尖叫从地底传来。实体化的虚影正在被金色血液反噬，枯爪拼命抓向沈知意心口："你以为改契约是救他？当年那碗药里掺的可是..."
轰隆一声巨响。沈将军的虚影突然凝实，残破的铠甲挡住枯爪，胸口的十字伤迸发出刺目血光。血光中浮现出当年太医院偏殿的场景：柳如烟往药碗滴血时，窗外闪过半张与先帝七分相似的脸——
"三王爷？！"萧景珩的惊怒让金色血液沸腾。沈知意趁机将燃烧的玉佩残片按在契约真本上，被火焰吞没的文字重组为："以命续命者，当承双咒于一身"。
密室顶部突然剥落大块青铜砖。砖面铭文与沈知意后腰伤疤同时发亮，照出藏在壁画暗处的第三行小字："血脉替换需祭品自愿，冬至子时..."
子时的更鼓声穿透岩壁。沈知意突然按住萧景珩的手腕，将他掌心尚未凝固的金液抹在自己心口："当年父亲跪在这里时，听到的也是这个更声。"
契约真本上的血字开始融化。先帝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银刀碎片暴雨般射向祭坛。萧景珩本能地转身护住沈知意，却发现那些碎片在触及她皮肤时全部悬停——
每一片碎刃上都映着相同的画面：五岁的萧景珩在高热中挣扎时，窗外有个小身影正咬破手腕，将血滴进煎药的陶罐。
血光中浮现的画面骤然凝固，太庙偏殿的幻境如琉璃般碎裂。
沈知意瞳孔骤缩——五岁的自己踮脚趴在药罐边的场景消散后，青铜镜阵的光刺得她眼眶生疼。
十二面铜镜环形排开，每面边缘都凝结着发黑的血渍，镜映出她十二岁在箭雨中扑向萧景珩的背影、十五岁呕血替他挡下毒酒的瞬间、十八岁生辰夜独自蜷缩在冰窖里压制契约反噬的颤抖......
"别看。"萧景珩的掌心覆上她后颈，紫金色血液顺着两人相贴的皮肤渗入镜面。
最中央那面铜镜突然映出昨夜景象：他跪在密室用匕首划开心口，将狼首纹里游走的金丝尽数引回自己血脉。
柳如烟的尖啸炸响在耳畔。三根银链从镜阵死角暴射而出，链尾铜铃里传来三王爷的狞笑："现在动手！"沈知意旋身闪避，右膝却传来骨裂般的剧痛——先前被银链贯穿的伤口里，金丝正被铜铃疯狂抽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