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钉入石壁的闷响,灌满了沈知意的耳朵。
萧景珩滚烫的鼻息,灼热地喷洒在她颈侧。
她猛地抓住了他滑落的拇指扳指。
玉珏与虎符严丝合缝。
“咔嗒。”
清脆的嵌合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也就在这一瞬,暗道深处,铁甲摩擦的刺耳声响陡然逼近!
“东南角,第三块玄武岩。”
萧景珩的声音嘶哑,齿缝间渗出的血珠,滚烫地滴落在她的虎口。
他的手指痉挛着,在她掌心用力划出一个十字。
那正是沈家枪法中,破甲式的起手轨迹!
沈知意心头剧震,反手扯落束发的丝带,迅速而果决地缠紧他不断渗血的腰腹。
青铜令箭的残片锋利,己然刮破了她的指腹。
一滴鲜血,精准地溅落在石壁枪谱“白虹贯日”那凌厉的招式图解之上。
整面石壁,毫无预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枪谱图文凹陷之处,一截七寸长的精钢枪头,倏然弹出!
沈知意握住冰冷枪杆的刹那,只觉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萧景珩染血的中指,却在此时突然抵住了她腕间的要穴。
一股奇异的力道,带着她的手臂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完美弧线。
枪尖疾挑!
第一支呼啸而来的弩箭,被精准无误地挑飞。
也就在这一瞬,她看清了来袭铁甲上,那狰狞的狼头徽记——北疆军特有!
“低头!”
萧景珩的暴喝,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在她耳边炸开。
沈知意本能地向后急仰。
电光石火间,萧景珩的左手擦着她的耳廓疾探而出,重重击中了身后一名偷袭者的喉骨!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那人脸上的青铜面具应声碎裂。
面具之下,是一张沈知意绝不会认错的脸!
三年前,父亲亲卫队中叛逃的副将!
是他!
不及细想,第二具铁甲己然逼近。
枪头没羽,刺入甲胄缝隙。
与此同时,一首沉寂的青铜匣突然发出高频震颤。
匣底猛地弹出数道纤细却坚韧的金线,闪电般缠住了最近三名死士的脚踝,令他们猝不及防,齐齐摔倒。
萧景珩拇指上的扳指,陡然间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玉珏投射出的光斑,在地面血泊中,竟奇迹般地组成了一行清晰的北疆文字。
沈知意一脚踹开身侧扑来的敌人,眼角余光瞥见了那行字。
——寅时三刻换防。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这正是父亲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刻在随身枪套内衬上的密语!
她心念电转,骤然旋身,手中长枪枪杆横抽而出。
沉重的钢刃,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划过演武台边缘的一根青铜桩。
——二十年前,父亲教她枪法,指点她破阵之法时,最爱用枪尾敲击的,便是这个位置!
“轰隆!”
穹顶的水晶,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齐齐转为刺目的血色!
萧景珩猛地踉跄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狠推向石壁的一处凹槽。
而他自己,则重重撞上了凹槽旁一处不起眼的机关枢纽!
鲜血,顺着石壁上枪谱的深刻纹路,蜿蜒流淌。
最终,汇入了那幅“百鸟朝凤”的招式图解之中。
整座巨大的练武场,瞬间响起了无数机械疯狂转动的轰鸣!
沈知意骇然望去,只看见萧景珩苍白如纸的嘴唇,正对着她无声翕动。
那清晰无比的唇形,让她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刹那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