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尖啸声骤然拔高。
虚在血纹照耀下褪去黑雾伪装,露出绣着金线的宫女服饰——衣摆暗纹正是先帝近卫独有的龙鳞图案。
她攻击的动作突然停滞,染着丹蔻的手指悬在沈知意眉心前三寸。
"阿鸾..."这个沈知意七岁后就无人再唤的乳名,此刻从傀儡口中轻飘飘落下。
柳如烟空洞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清明,嘴角扭曲出沈家女子特有的悲悯微笑。
萧景珩突然旋身将沈知意护在胸前。
他后背撞上光网的瞬间,沈知意看清了黑雾里先帝残念操控的丝线——那些金丝另一端竟连着柳如烟的心脏。
血纹突然暴长,顺着丝线灼烧出一连串沈家密文,最末端的字符与沈知意后背突然灼痛的部位完全吻合。
"别回头。"萧景珩手掌压住她后颈。
男人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扫过她耳际,掌心温度透过嫁衣灼烧着正在浮现的布防图。
沈知意攥住他腰间玉带,指腹触到暗格里藏着的骨灰——与七岁时萧景珩被逼咽下的分明是同源之物。
柳如烟虚影开始崩解。她最后看向沈知意的眼神像极了当年被逐出沈家时,隔着雨幕望来的那一眼。
黑雾中传来瓷器碎裂声,先帝残念发出不甘的嘶吼,操控傀儡的金丝寸寸断裂成灰。
光网外沿突然垂下条白绫。沈知意抬手接住的刹那,萧景珩突然收紧怀抱。
白绫上干涸的血迹遇热显形,与她后背灼痛处浮现的线条严丝合缝拼接成完整图形——三年前在幻象中见过的最后防线,此刻正以她与萧景珩交融的血液为墨,在嫁衣内衬上勾勒出清晰轨迹。
"当心!"萧景珩突然带着她扑向右侧。
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露出底下用金粉写的密旨。
沈知意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发丝扫过萧景珩染血的唇。
密旨署名处除了柳如烟的生辰八字,还印着半枚沈家将印——与她父亲战死那日被收缴的帅印纹路完全重合。
光网开始高频震颤,血纹组成的隼鸟发出刺耳鸣叫。
沈知意后背上未完成的布防图突然浮空而起,线条与萧景珩胸前虎符残片产生强烈共鸣。黑雾被撕开道裂口,隐约露出地宫顶部垂下的十二道白绫——每道绫缎末端都系着块沈家女子的生辰牌。
萧景珩的手突然覆上她后背。
男人心肌肤被布防图灼得发红,却稳稳按住最关键的隘口标记。"别动。"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指尖顺着她脊椎滑向肩胛骨,"这里少了两道防线。"
沈知意反手扣住他手腕。
两人相触的瞬间,血纹突然分出细流钻入地缝。
整座地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先帝棺椁的青铜底座"咔嚓"裂开,露出底下用骨灰绘制的星象图——正是钦天监当年判定"凶煞冲宫"的完整天象。
柳如烟消散处突然浮起颗血珠。
那滴血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在沈知意眉心。
她眼前炸开最后的记忆残片:幼时的柳如烟躲在祠堂梁上,看着族老将沈家密文刺入她后背。
而东宫后窗,九岁的萧景珩正把掺了骨灰的汤药倒入花盆。
光网收缩到仅容两人紧贴的大小。
萧景珩的佩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蘸着两人混合的血,在地砖刻下与沈知意后背完全相同的图案。黑雾被剑气逼退三丈,先帝残念发出濒死的尖啸。
沈知意突然拽过萧景珩的左手按在自己心口。
军徽纹路透过他掌心清晰浮现,与虎符吞噬后形成的隼鸟纹严丝合缝重叠。"看清楚了?"她染血的睫毛几乎扫到萧景珩下巴,"不是沈家的把戏——是沈家的命。"
地宫顶部开始坠落青铜砖块。某块碎砖擦过萧景珩额角,血滴在沈知意唇上。
她舌尖尝到铁锈味的瞬间,男人突然掐诀划破自己眉心。带着龙气的血珠浮空而起,与他胸前虎符残片、她心口军徽组成三角阵型。
十二道白绫无风自动。最靠近棺椁的那道绫缎突然自燃,火焰顺着生辰牌烧出一行沈家密文。
沈知意瞳孔骤缩——那正是父亲战死前夜,在她后背刺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坐标。
沈知意突然抓住萧景珩染血的衣襟,将他拉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青铜碎块擦着她耳畔砸进地面,飞溅的骨灰在两人之间扬起细密的烟雾。
"你早就知道。"她声音压得极低,指甲几乎掐进他锁骨,"东宫那碗药——"
萧景珩突然偏头咬住她手腕。
虎牙刺破血管的疼痛让沈知意瞳孔骤缩,混合着龙气的血液顺着她掌纹渗入地缝。
十二道白绫同时绷首,最末端那块刻着"沈鸾"的生辰牌突然炸裂,碎木屑在空中组成边境山脉的轮廓。
黑雾里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响。
先帝残念操控的丝线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萧景珩后心袭来。
沈知意旋身用后背挡住攻击,嫁衣内衬的布防图与丝线接触的刹那爆出刺眼火花。
"蠢货!"萧景珩扣住她肩膀往后拽丝线擦过他手背时带起一串血珠,那些血滴在半空突然凝固,化作十二枚细小的沈家令箭射向白绫。
柳如烟消散处的血珠突然分裂。
其中一滴精准击中沈知意锁骨下方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幻象中留下的箭疤。
灼痛感顺着脊椎窜上后脑时,她看见记忆里模糊的刺客面容正与萧景珩的轮廓重叠。
光网发出濒崩溃的嗡鸣。萧景珩突然扯开自己前襟,抓着沈知意的手按在心脏位置。
掌下皮肤烫得惊人,被虎符吞噬的龙纹正以肉眼可见反噬隼鸟图腾。
"看清楚了?"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血沫,"你要的从来不是虎符。"
地宫顶部突然塌陷半边。月光透过裂缝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血纹在光线中扭曲成沈家族谱的形态——最末端的"沈鸾"二字与萧景珩幼时誊抄的经文笔迹分毫不差。
沈知意突然发力将他按倒在地。
青铜砖块擦着发髻砸进身旁,飞溅的碎屑在她颈侧划出血线。
萧景珩瞳孔骤缩,沾血的手指无意识抚上那道伤痕,却在触碰瞬间被突然浮现的密文灼伤。
"你也是傀儡?"她盯着他指尖焦黑的痕迹,声音发紧,"从什么时候开始——"
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先帝棺椁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用血绘制的星象图正中央——那里明晃晃缺了块沈家女子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