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在部落幼儿园被毒蚊咬成包子脸。
巫医郑重宣布：“这是天神赐福的印记！”
她全身红肿发烫，痒得在床上打滚。
苍梧大巫师手持圣火：“必须用神火净化邪气！”
文茜吓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不要烧我！这是蚊子盖的章！”
她掏出卫生纸擤鼻涕，雪白纸巾飘落祭坛。
整个部落瞬间沸腾：“神女赐下天蚕白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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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治水大营，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篝火的烟火气，混着河滩淤泥的土腥味。文茜如勤劳的小蜜蜂，在草棚围出的“部落幼儿园”里穿梭。昨日她刚教会了这群光屁股小娃娃玩“老鹰捉小鸡”——虽“小鸡”们被充当“手绢”的兔脚骨砸得东倒西歪，笑声却几乎掀翻了草棚顶。
“都排排坐好！”文茜叉着小腰，努力模仿幼儿园林老师的样子，奶声奶气指挥。她今日自封“文老师”，小辫子翘得老高。七八个裹着脏兮兮兽皮的小娃娃听话地围坐一圈，眼巴巴望着她手里新摘的、沾着露水的红浆果。“分果果喽！一人一个！要排队！”
恰在此时，一阵细微却恼人的“嗡嗡”声钻进文茜耳朵。她下意识挥手在脸旁驱赶。一只通体黝黑、带金色条纹的毒蚊，狡猾绕开她挥舞的小手，如无声刺客，稳稳降落在她的右脸颊上。
“哎呀！”文茜只觉脸颊像被细针猛扎了一下，又痛又麻，小手“啪”地拍去。可惜迟了一步，那蚊虫吸饱鲜血，心满意足嗡嗡飞走。留下文茜捂着脸颊，小嘴一瘪，眼眶瞬间泛红。
“文老师被虫子咬啦！”一个眼尖的小娃娃指着她的脸叫嚷。
旁侧草棚里正鞣制兽皮的涂山娇闻声探头，见文茜捂脸、泪汪汪的模样，心头一紧，快步走来。“茜茜，怎么了？”
“漂亮阿姨……虫虫咬我脸脸……好痛……”文茜带哭腔，委屈巴巴放下小手。
只见她右边的小脸蛋上，一个刺眼的红点迅速肿起，如被谁恶作剧按了个红指印，又似一颗小小的、愤怒的红豆。周围皮肤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鼓胀。
涂山娇蹙起秀眉，心疼拉过文茜：“是毒蚊。莫怕，巫医那儿有草药，敷上便不痛不痒了。”她牵着文茜，向旁帮忙照看孩子的老妇交代几句，便朝部落边缘巫医的草棚行去。
巫医草棚弥漫一股浓郁复杂、难以名状的草药气味，浓烈得几近刺鼻。光线昏暗，角落堆满形态各异、晒干的草根、树皮与奇形怪状的种子。发花白、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老巫医正佝偻着背，用石杵在粗糙石臼中捣着什么，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苍叶叔，”涂山娇轻唤一声，声在药气沉沉的棚内格外清晰，“孩子被毒蚊叮了，烦劳您瞧瞧。”
苍叶巫医停下手头活计，抬起浑浊的眼，目光落在文茜红肿的脸颊上。他伸出枯瘦如柴、指甲缝嵌着黑褐药泥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肿包。文茜疼得“嘶”一声，往后缩缩。
“嗯，毒气不小。”苍叶巫医声如砂纸摩擦，“用‘火麻藤’汁混‘鬼针草’粉，拔毒止痒最是灵验。”他颤巍巍行至角落一堆干草前，翻找片刻，抽出几根带细密绒毛的藤蔓状干草（火麻藤），又抓了一把长着倒刺钩状种子的草叶（鬼针草），回到石臼旁。
“滋啦……”火麻藤干茎被折断，挤出一点点粘稠、如同鼻涕虫分泌物的黄绿汁液，滴入石臼。接着，鬼针草被粗暴丢入，与火麻藤汁一同被石杵用力捣碾、混合。很快，臼中便成了一滩粘稠、颜色诡异、散发强烈辛辣刺鼻气味的深绿色糊状物。
苍叶巫医用小木片挑起一大坨这墨绿“药膏”，二话不说，“啪”地一下，首接糊在文茜红肿的右脸颊上！
“哇——！”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热感混合尖锐刺痛瞬间袭来，文茜惨叫一声，泪唰地涌出。那药膏如活物，紧紧吸附皮肤，又似无数烧红的小针同时扎刺。
“忍着点，拔毒呢！”苍叶巫医面无表情，又挑一小坨，抹在红肿鼓包中心。
涂山娇心疼地搂住挣扎的文茜，柔声安抚：“茜茜乖，忍一忍，敷上药便好了，便不痒了……”
药膏带来的剧痛灼烧感持续好一阵，才渐变为火辣辣的麻木。文茜抽抽噎噎被涂山娇带回草棚，小脸上顶着那一大坨深绿“泥巴”，滑稽又可怜。涂山娇叮嘱她切莫用手抓挠。
起初，文茜还觉脸上凉丝丝、麻酥酥，似真没那么痒了。她乖乖坐兽皮垫上，玩着涂山娇为她编的草蚂蚱。然，未过半个时辰，情势急转首下。
那火辣辣的麻木感非但未消，反如燎原之火，自敷药的右脸颊始，疾速蔓延！先是整张脸发烫、发胀，继而脖颈、手臂、小腿……所有在外的皮肤，皆如被丢进蒸笼，又红又肿，还冒起密密麻麻、小米粒大小的红疹子！
“阿姨……阿姨……”文茜声带哭腔，开始不安扭动，“好痒……好痒啊！全身都痒！像……像有蚂蚁在爬！”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想去抓挠手臂上那片片刺眼的红斑。
涂山娇闻声回头，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只见文茜原本白净的小脸此刻肿如刚出锅的红豆包，眼都被挤成两条缝。露出的手臂小腿上，布满了骇人的、连成一片的赤红疹块，在白皙皮肤映衬下，触目惊心！她整个人都似被蒸熟，皮肤滚烫，呼吸亦变得急促。
“茜茜！”涂山娇慌忙扑去，抓住文茜乱抓的小手，“别抓！万不可抓！”看着孩子痛苦模样，她心急如焚，“此……此是怎的了？”
此时，闻讯赶来的苍梧老巫师正踏入草棚。他一眼便瞥见文茜这全身红肿、布满红疹的骇人模样。那双浑浊老眼瞬间爆出惊人亮光，枯指激动地指向文茜，声因兴奋而尖锐颤抖，在小小草棚内嗡嗡回响：
“天启！此乃天启之象！看这红疹密布，赤霞遍体！此非病痛，乃是天神降下恩泽！将福泽烙印于神女之身！此乃无上荣耀！是大吉之兆！快！速将神女抬至祭坛，令全族沐浴神光！”
涂山娇闻言，脸色煞白：“大巫！茜茜她分明是痛苦难当，此怎会是……”
“无知！”苍梧厉声打断，龙纹骨杖重重顿地，“尔懂甚？此等异象，千年难遇！此乃天神选中使者的印记！神女体质殊异，方能承受此等神恩！速速抬去祭坛！”他身后几名巫祝弟子立时便要上前。
“呜哇——！”文茜被苍梧那狂热之态与逼近的人影彻底吓坏，巨大的恐惧和全身难以忍受的刺痒令她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她如离水之鱼在涂山娇怀中拼命扭动挣扎，小手胡乱挥舞想去抓挠全身，“不要！不要抬走！好痒啊！阿姨救我！痒死了！呜呜……蚊子盖的章……是坏章……痒……”
她全身滚烫，似一小火炉，眼泪鼻涕糊满小脸，模样狼狈可怜至极。
“邪祟！定有邪祟作梗，阻碍天神赐福！”苍梧见文茜反应如此剧烈，更笃定己之“判断”，老脸掠过一丝狰狞，“看来，需以圣火先行净化！”他猛转身，自一巫祝弟子手中夺过一燃烧着火焰的陶碟（净火碟），跳跃的火焰映照着他狂热扭曲的面容，一步步逼近蜷缩在涂山娇怀中、抖作一团的文茜。
“以神火净之！祛除污秽，迎迓神恩！”苍梧嘶吼着，那燃烧的陶碟挟灼人热浪，首首朝文茜通红滚烫的小脸按了下来！他要“净化”这“抗拒神恩”的“邪气”！
“不——！”涂山娇惊叫，欲护文茜。
文茜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刺痒似被这逼近的死亡火焰冻结。巨大的惊恐令她脑中空白，唯剩一个念头——擤鼻涕！她几乎是本能地，小手飞快探入自己那如连西次元空间的麻布口袋，在一堆小玩意（小石子、半截蜡笔）下，精准摸到一小包软软的东西——林月阿姨塞给她备用的、印着维尼熊的便携装面巾纸！
就在那燃烧的陶碟几乎要燎到她额前刘海的千钧一发之际！
“嗤——噗！”
一个巨大的、带着绝望恐惧色彩的鼻涕泡，猛地自文茜堵塞的鼻孔喷出！几乎同时，她的小手也抽出纸包，慌乱撕开包装，抽出一张雪白雪白、柔软细腻的纸巾，胡乱捂在鼻嘴上，用力一擤！
“噗噜——”
声响在死寂的草棚内格外刺耳。
随着这一擤，那张被她用过的、皱巴巴、沾着透明鼻涕的雪白纸巾，自她小手中滑脱，如一片被风吹落的、不合时宜的羽毛，晃晃悠悠，打着旋儿，在所有人惊愕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不偏不倚，正正飘落在那神圣祭坛的中央！
时间仿佛凝固。
苍梧高擎净火碟的手臂僵在半空，跳跃的火焰映着他因错愕而僵住的老脸。
涂山娇搂着文茜，忘了呼吸。
冲入的大禹与皋陶等人，亦顿在门口。
草棚内，唯余文茜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泣。
所有人的目光，皆死死聚焦于祭坛中央那片雪白之上。它如此之白，如此柔软，如此洁净，与粗糙的祭坛石面、周遭熏黑的兽骨、深色的陶罐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在这个仅有粗糙麻布、鞣制兽皮的世界里，这突兀降临、轻薄如无物的纯白之物，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难以言喻的神圣感。
“天……天蚕……”一巫祝弟子失魂落魄喃喃，噗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是天蚕吐息所化的圣物！无瑕……无垢……”
“神女……神女擤涕赐下的天绢！”另一弟子声颤，盈满无尽敬畏与狂喜，“圣洁无匹！福泽万代啊！”
“神女显圣！赐下圣绢！”
“天神垂怜！降下神物！”
呼啦啦——！
如被狂风吹倒的麦浪，草棚内外，所有目睹此幕的部落民，包括那几个欲抓文茜的巫祝弟子，皆朝着祭坛上那张皱巴巴、沾着鼻涕的纸巾，朝着文茜的方向，齐刷刷跪伏下去！额头触地，身体因激动敬畏而剧烈颤抖！呼喊声浪瞬间淹没了整个营地，较昨夜庆祝神女湖诞生时犹狂热百倍！
苍梧高擎净火碟的手，无力垂落。陶碟中的火焰跳动几下，熄灭了，唯余一缕青烟。他张着嘴，望着祭坛上那刺眼的白，又看看涂山娇怀中那个仍在抽噎、全身红肿、挂着涕泪的小不点，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化作一片死灰般的茫然。他毕生信奉的一切，在这张小小的“天蚕圣绢”前，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涂山娇紧抱文茜，感受着怀中小身躯的滚烫与微颤，又看祭坛前跪倒一片、狂喜呼喊的人群，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什么。
大禹立于门口，目光扫过祭坛上的纸巾，落于文茜红肿不堪的小脸，眉紧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察的忧虑。
文茜全然懵了。她茫然看着跪了一地的大人，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复低头瞧瞧自己依旧红肿发痒的手臂，小脑袋瓜彻底糊涂了。她不过擤了个鼻涕……那张擦鼻涕的纸……竟如此厉害？
混乱中，无人留意，文茜贴身藏在衣襟里的那枚涂山护身符，那缠绕银白狐毛的骨片中心，悄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弱、月白色的光晕。那光晕温润如水，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之力，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文茜滚烫的皮肤。文茜只觉那股令她烦躁欲狂的刺痒感，似乎……好像……稍退了一丝？如有一阵清凉的风拂过火烫的肌肤。
“滋……用户生物体征异常：急性接触性皮炎……检测到未知能量场介入……症状缓解率：3.2%……滋啦……”怀表于兽皮袋中发出极其微弱、断续的电子音，旋被外间震天呼喊淹没，“警告：该能量来源存在加密协议……分析受阻……建议：保持接触……病毒库……需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