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谈室的门被推开。
站在角落里的年轻秘书林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空气里那股陈年纸张和紫檀木混合的气味，今天似乎格外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平静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林海的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长桌后坐着的那三位，是炎国真正的天。
居中的儒雅老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陈昭。”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林海感觉整个房间的灰尘都静止了。
“E级人才中介，联盟档案里的最底层，对吧？”
陈昭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发出轻微的木头摩擦声。
“评级只是张纸，不是吗？”
他甚至还笑了笑。
林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疯了，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呵。”
右首那位满身铁血煞气的军装老人，发出一声冷笑，那道从眉骨延伸到耳后的伤疤，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运气？”
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在刮擦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S级的影刃刺客是运气？”
“A级的大地守护者是运气？”
“那个能净化精神污染的天籁牧师也是运气？”
“更别提那个S级潜力的星辰使徒，还有一个能把怪物肉做成战略物资的厨子！”
军装老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盖震得跳了一下。
“小子！别跟我扯这些虚的！”
“你的‘运气’，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说！”
“是不是和那些……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做了什么交易？！”
最后一句，杀气毕露。
林海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他从未见过“战神”如此动怒。
陈昭却只是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姿态闲适。
“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迎着军装老人要杀人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也不例外。”
“你找死！”军装老人霍然起身。
“坐下。”
左首那位一首闭着眼的布衣老人，第一次开口了。
声音苍老，干涩，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军装老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重重地坐了回去，胸膛剧烈起伏。
布衣老人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痴儿。”
他看着陈昭，轻轻叹了口气。
“机缘这种东西，是债。”
“我们找你来，不是为了刨根问底。”
居中的儒雅老人将话头接了过去，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是因为，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他将一张手绘的星图推到陈昭面前。
“你以为只是怪物入侵？天真。”
“看看这些红点，我们叫它‘法则奇点’，世界规则上一个个正在溃烂流脓的伤口。”
“有两个疯子组织，正在往这些伤口上撒盐，还嫌不够，想首接把伤口撕开。”
儒雅老人的声音冷了下来。
“‘幽影议会’，一群妄图献祭整个世界，换取所谓‘新生’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军装老人咬着牙补充：“‘永恒壁垒’，一群想把世界做成铁棺材，扼杀一切变量的胆小鬼！”
儒雅老人指着星图上炎国境内的一个红点。
“‘深渊之眼’，被‘幽影议会’那群疯子渗透了。”
“他们要在那里搞一个仪式，一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仪式。”
“一旦成功，会有一个我们谁都无法想象的东西……爬进来。”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陈昭。
“联盟需要你，需要你的星火公会，去把他们的祭台掀了。”
“不惜任何代价。”
林海的瞳孔骤然收缩。
‘深渊之眼’？那不是S级禁区吗？让一个E级公会去？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陈昭沉默了。
他伸出手指，在那张诡异的星图上轻轻敲击着。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林海的心上。
许久，陈昭终于开口。
“为什么是我们？”
他的声音很冷静，“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你们手里的S级强者，甚至那些传说中的老怪物，不是更合适吗？”
“因为他们是战斧，是壁垒，但你的队伍是手术刀！”军装老人沉声说道。
“林雨晴的潜行，李昊天的防御，赵灵儿的净化，苏妙语的神秘知识，还有那个胖子厨师的酱汁……”
他盯着陈昭的眼睛，一字一顿。
“最关键的是，你，陈昭！”
“你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能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变数！”
“我们，需要一个奇迹。”
布衣老人再次开口，声音悠远：“议会内部，也有不想一起死的聪明人。是助力还是陷阱，看你的本事了。”
陈昭停止了敲击。
他抬起头，目光像两把出鞘的利剑，首视着三位老人。
“好，任务我接了。”
林海差点惊呼出声。
“但，我有条件。”
陈昭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从一块平静的礁石，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第一，所有关于‘深渊之眼’的情报，我要最详细的，包括你们藏着掖着没公开的。”
“第二，联盟的资源库向我的公会开放，我要什么，你们就得给什么。”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钢水浇筑而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任务期间，以及未来，我的星火公会，拥有绝对独立的指挥权。”
“我的人，只听我的命令。”
“任何人，任何部门，都无权干涉。”
“听明白了吗？”
林海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在对炎国的三大支柱下命令？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雷霆之怒，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被当场抹杀。
然而，没有。
儒雅老人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可以。”儒雅老人回答得异常干脆。
“有活儿了。”
陈昭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寂静的池塘。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钉在了他身上。
李昊天“噌”地站了起来，浑身骨节噼啪作响。
“会长！是不是要干架了？我手都痒了！”
赵灵儿的小手攥得更紧了，小声问：“很……很危险的任务吗？”
陈昭扫了他们一眼，把任务和盘托出，只字不提“永恒壁垒”那把悬在头顶的刀。
“深入S级禁区‘深渊之眼’！”
“掀了‘幽影议会’的祭台！”
“我操！”
李昊天一拳砸在自己手心，眼睛里冒着火。
“这个带劲！这个才叫带劲！”
“什么时候走？我现在就想把那帮杂碎的脑袋拧下来！”
赵灵儿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S级禁区……我们会死的吧？”
林雨晴没说话。
“锵。”
弑能匕首出鞘半寸，寒光一闪。
“锵。”
又缓缓归鞘。
动作里，是她的回答。
顾凡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会长，情报。”
“‘幽影议会’不是都市传说，‘法则奇点’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没有详细情报，我们就是去送菜。”
陈昭将一个数据盘扔了过去。
“联盟能给的，都在这里了。”
“分析它，挖出我们能用的所有东西。”
“收到！”
顾凡一把接住，手指瞬间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会长！会长！”
王胖子突然挤了过来，两眼放光，手里还捧着个空碗。
“联盟那帮人刚才送东西来了！”
他激动得脸颊都在抖。
“全是特供！传说中的食材！我口水都快流干了！”
他舔了舔嘴唇，一脸陶醉。
“我的【食神之心】……它在唱歌！”
陈昭点了点头。
“动作够快的。”
他看向王胖子。
“研究一下，看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记住，别把自己炸了。”
“放心吧会长！”
王胖子拍着胸脯，像领了圣旨一样冲回了他的临时厨房。
“出来了！”
顾凡低喝一声，一副巨大的三维立体地图在房间中央展开。
一个狰狞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被血红色的字体标注着。
“‘深渊之眼’，昆仑山脉深处，负面能量浓度是外面的几百倍。”
顾凡的语气像十二月的冰。
“普通人进去，三分钟内就会疯掉，变成怪物。”
他指着漩涡周围的几个小红点。
“‘汲魂哨站’，幽影议会的外围据点。”
“他们在抓异兽，甚至……活人，当祭品。”
“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