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上门

云慧喜欢隔壁镇上的温举人，

他总是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麻衣，身形挺得首首的，说着云慧听不懂的话。

镇上的人都说他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未来是要做大官的。

云慧自幼与阿婆相依为命，她也知道自己大字不识，又怎么能入人家的眼。

而云慧十七岁这年，长水镇发生了一件事，

是京城大官前来寻亲生的女儿，

而这位流落在外的千金，不巧，正是云慧。

这天午后，云慧还在给阿婆煎药，见那么多人围着自家院子，她抄起了烧火棍气势汹汹地冲出去。

“姑奶奶跟你们拼了。”

云慧出来的时候特意给自己脸上抹得黑乎乎的，就如当初听闻山匪入镇上那般，她要装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吓退他们。

可她看到熟悉的身影，其中还有温举人，他那双往日清明的眼里，瞧着她的时候，充斥着一丝不解。

也是此刻，云慧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不是孤儿，而是相府的千金。

正如话本子里总提及的，落难麻雀变凤凰了。

看着那贵气逼人的两人，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哭了，还是嚎啕大哭，除去不知所措和委屈，有的只是难堪。

为何是今天，现在的她好狼狈。

泪水混合的炭灰交杂，那模样着实有些让人难以入目。

父母只是让人扶住她，随后就紧着给她擦拭脸颊。

首到露出那眉眼，似是舒了口气。

云慧触碰到他们的衣袖，又光滑又柔软，还飘散着淡淡好闻的香气。

这样的香膏，她曾给员外家送绣品的时候，闻到过。

得好几两银子。

云慧看着他们温和地看着自己，她心里那些惊惧和不可置信渐渐转换成欣喜。

她真的有爹娘了。

他们说要带她离开，前去京城，他们还允许她带上年迈的阿婆。

云慧兴奋到一晚上都没有安睡。

离开长水镇的前夕，云慧将自己绣的一方手帕小心翼翼递给了温举人。

“小生温如江。”他收下了，神情就像她无数梦中那般，温柔无比。

云慧终于是放心了，天真的想象未来。

等她回到京城，然后就与温举人议亲，还能带阿婆回来这里的。

随着马车一路来到京城，路程几天，她就吐了几天，身子更清瘦了不少。

等进京城落地，她才看到眼前偌大的府邸，牌匾写的字她只认识一个陆字。

是她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奢华。

她被安排在一间僻静的院子，很大很大，比员外家都要大很多。

也有很多人站在她面前，上下审视着她，时不时摇头，管家说，这都是来教导她规矩礼仪的，要成为真正的小姐，就必须认真学。

云慧想当真正的小姐，

可总是做不好，字写得歪歪扭扭，走路端茶背书礼仪皆是被责罚，掌心被李嬷嬷打的红肿。

她忍着继续学习，可学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男女之事，夫妻礼仪。

每日还要泡药水，看着皮肤发红，无法忍受的蜕皮痛苦。

堪比一刀刀割肉。

云慧夜里总疼到哭，可身边没有阿婆安慰她了。

管家说，爹娘给阿婆安排了别院养老，无需她操心。

她该知足的，至少不会挨饿，阿婆也能有人照料。

从那天起，爹娘似乎都很忙，偶尔的相见，也说不上什么话。

又不知多少时日，春去秋来，

重复的事情做多了，云慧也开始麻木，接受，看着镜中的人还是那张脸，却又像换了一张皮囊。

这天，外头传来些许动静，云慧顺着声音，悄然站在了门口。

就瞧见前面，人群里簇拥着一名女子，华贵衣裙在光亮下迸发出炫目的光彩，肌肤似雪般莹白。

那张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她是谁？”

云慧声音微颤，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那名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她，下巴微扬，打量着她，如同一件物品。

还有眼底藏着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