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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阁,钱嬷嬷提着步伐进了内室,瞧见自家主子拿着书,一边对着铜人扎来扎去的,在研究什么。
她莫名觉得身上也有点疼,“主子,后院出事了,说是方孺人郑孺人吵起来了。”
云慧抬起头,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疑惑,方薇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同他们吵起来。
她还是放下书,走出去,“怎么回事?”
钱嬷嬷跟在身侧,回道:“来传话的丫鬟只说是两人争执,后来郑孺人哭着喊着,不少人在瞧。”
云慧拧着眉头,没说话。
“主子,是否要派人通知王爷啊?”钱嬷嬷说着。
云慧:“让人去告知孙嬷嬷和林管家吧。”
她这会先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就算有不好的事想必管家得知,就会告诉王爷了。
钱嬷嬷忙安排小丫鬟去请人,这边还是赶着跟在云慧身旁。
她是担心云慧经验少,怕她应付不来。
后院,隐约就能听到郑孺人的哭声。
“我知道,我们都不得王爷的宠爱,如今就是连随意走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方孺人,如今你好过,就要我们躲到那角落里,不得出声不能露脸吗?”
她哭诉着,惹来了不少人的眼。
旁边的方薇呆呆站着,两个手蜷在袖子里,一脸无措,“我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若不是,怎么说得出口那样的话,你怎么不去后园子种花种菜,非要往前院走?”
“你是看侧妃也不待见我,就想撵走我们。”
郑孺人边哭边一句一句地跟上。
方薇身边的雅儿说着,“郑孺人息怒,我们主子绝无此意,只是...”
雅儿还想说几句,就挨了郑孺人一巴掌,“你个奴才还来羞辱我。”
这巴掌声音清脆,雅儿的脸上顿时红了有明显的指印。
方薇赶忙拉着雅儿护在自己的身后,“你打她作甚,若是你真那么委屈,那就请王爷来决断,你不用在这里哭死苦活的。”
方薇瞧着雅儿满眼的心疼,也是撑着身体看向郑孺人,喝道。
郑孺人满脸的泪,又侧过头拉着了韵娘,“你瞧她说了那劳什子羞辱的话,现在又想要用王爷来压我们。”
韵娘见郑孺人哭着过来,也低声哄着几句。
“妹妹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怎么今日反倒是闹不安生。”
那明亮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不管是看戏的人还是闹事的,都纷纷转过身,行礼问安。
侧妃来了。
云慧今日步伐不似平日,格外沉稳缓慢,上台阶的时候,钱嬷嬷弯腰低托着她的胳膊,那种尊荣气势竟是展露了出来。
院里的声响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眼巴巴等着侧妃再开口。
云慧看着两人,郑孺人己经哭成了泪人,方薇依旧是从前那副冷静模样,但多了几分明显的不安局促。
一旁的韵娘倒是低着头,也瞧不出什么。
云慧目光落在她身上,“韵娘,你将事情说给我听听。”
韵娘那身形微顿,抬起头小心看了云慧几眼,余光不自觉瞥向郑孺人。
郑孺人依旧是捂嘴哭泣,“韵娘,你就照实说,是不是我还说方孺人好,也说她和侧妃相处得来,惹我们艳羡,可方孺人呢...反倒是嘲讽我们。”
韵娘左右瞥了瞥,接着话道:“回侧妃的话,确实如郑孺人所言,我们本来是在这里赏花,就与方孺人闲聊了几句,说她是要去看侧妃,我们自然是艳羡的,方孺人的意思是叫我们去后园子种花草,陶冶情操,许是觉得我们会打搅您。”
听她说完,方薇身边的雅儿就跪地了,“侧妃,我们主不是这个意思。”
方薇心绞得痛,她不该出来的,若是待在院子里,就没有这桩事了。
平白让人为难。
方薇自责不己,抬起头看着云慧,也不想她为自己难做。
她看向郑孺人,“对不住,我承认我这句话有欠考虑,惹您伤怀。”
郑孺人偏着头拭泪。
云慧待方薇的话说完,才道:“大家同在王府,偶有龃龉是常事,既然方孺人都认错了,郑孺人你的错处,可认?”
郑孺人眉头蹙起,不解看向她,似是在说我有何错。
“方孺人为言语认错,而郑孺人无端打了她的贴身侍女,让她丢了脸面,这难道无错?”
云慧说着,扬袖看着周遭,“王爷说过,王府婢子奴仆犯错,都要经过管事断分明,再交由管家裁决,婢子有错尚且如此,更何况没有错处。”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己经瞥向郑孺人。
周遭己经传来赞同的声音,“是啊,雅儿明明什么都没说没做就挨了郑孺人的打骂,王爷都不曾苛待我们这些奴仆,实在不该。”
刚刚或许都觉得是底下人顶撞被郑孺人打骂,也没觉得是错,这会一听侧妃的话,顿时感觉不对。
王府规矩多,管得严,但对待他们下人都给足了体面。
更何况回想方才,雅儿明明只是维护主子辩解几句,就遭了郑孺人的打骂。
郑孺人听着周遭声音,甚至还有唾骂她的。
当即改了脸色,朝着方孺人,拉着她的手,“妹妹的话虽然让我难堪痛苦,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今日也是我情难自抑。”
郑孺人并不会向一个奴婢认错,对着方孺人好言几句,也就当是掀过。
末了,她抹泪,还不忘道:“妹妹也别怪,你有侧妃关照,不似我们,就是平日里想给侧妃请安,都不见得能进。”
方孺人听着,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她哪里是认错,分明还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侧妃在偏袒自己,想泼脏水到侧妃身上。
“郑孺人不必说这些,侧妃繁忙,我也甚少过去打搅。”
郑孺人捏着手帕还想说几句,就听到身旁又传来侧妃的话。
“既是都做错了事情,避免下次再出现此等事,让人瞧了笑话,就各自回屋思过,抄写静心佛经五十遍。”
云慧扬声说着,此时的她是透着威压的,莫名让人听得进去她的话。
方薇当即领命应下。
郑孺人脸上有些不服,明明不是她说王府上下都有规矩,又不是当家做主的王妃,哪里是她说处置就能处置的。
她还想说话,就见着云慧转过身,“这些处置,我都会呈给王爷,由王爷定夺。”
说完这些,云慧己经往底下走,钱嬷嬷顺着躬身再次搀扶。
云慧走过的地方,底下那些奴仆忙见礼。
无形中对这名侧妃多了几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