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是不是太烈了?” 双方正争斗的火热,忽然传来察今的笑声。
察今挥手让人从他面前闪开,看着常歌笑着说:“额驸呀,今天品尝到我们达尼人的美酒了?就是这样烈,没有你们汉人的诗情画意。以后额驸要多饮几杯我们达尼的酒,才能习惯这个烈性。不过,额驸看上去酒量不错,能接的住达尼的烈酒。”
说完,看看察合:“二王爷,这岁数大了,酒量倒差了。没喝几杯,就醉成了这样。”
随之看看众人:“你们看,咱们的二王爷醉的样子,要返老还童了。”
众人附和地笑起来。
察今起身:“夜深了,酒都快喝光了,咱们都该回去了。汉人有句话:春宵一刻千金。咱们就不在这里妨碍新人了。”
在察今的说笑中,众人随之散去了。
察合还是不甘心,被察今笑着迈着踉跄的步子拉走了。
夜深人静,庆贺仪式结束了,察音营帐内一片祥和。
在搏击场上无所畏惧的常歌,到了单独面对察音的新婚之夜,立刻手足无措了。
众人离去后,他便坐在案几边,对着明亮的烛火发呆。
“纳兰,今天插马鞭之夜,为什么不是你?”
察音走到他身后,常歌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男人气息,察音一下子沉醉了。
注意到身后的察音,常歌忙站起身,不小心碰翻了案几上的酒杯。
察音没有责怪,而是在心里叹息了一下,然后在常歌对面坐下。
“额驸好像并没有真正准备好接受我这个公主,看来今晚插马鞭之夜只能虚度了。”
察音淡淡地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的银刀。
两人之间,烛火幽微。
常歌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血狼牙,心中无法克制地回想着和纳兰在一起的情景。
察音坐在对面,银刀系在腰间,目光落在常歌紧绷的双肩上。
她突然轻笑一声:“额驸手中的狼牙是心上人留下的吗。”
常歌猛地攥紧血狼牙,嗓音哑得厉害:“……不是。”
“哦?” 察音挑眉,指尖轻轻敲击刀鞘。
“这血狼牙。” 他转身时眼底有血丝,“我父亲留下的。”
帐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察音注视着那个被得发亮的血狼牙,站起身,银刀“铮”地出鞘:“所以你现在是等着它突然化成凤凰,载你飞回中原吧?”
常歌瞳孔骤缩。
“醒醒吧。” 察音一把扯开营帐的皮帘,暴烈的夜风呼叫着灌进来,“没有我这个公主,你永远就是个贱民,只能被狼吞噬,永远没有机会吞噬别人!”
常歌被夜风迷了眼,恍惚看见纳兰打马离去,草原上蜿蜒的背影像条褪色的红绸。
“......”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忍住了想说的话。
察音猛地摔下皮帘,夜风戛然而止。
她大步走来,带着草原特有的烈性气息,却在即将触到他衣襟时骤然收手,转而扯下自己束发的银链。
“给,” 她把链子按在案几上,“你们汉人不是讲究投桃报李吗?这是我送你的锁心链——”
常歌愕然抬头,正撞上她燃烧般的目光。
案几上的银链在烛火中泛着冷光,链坠是枚狼牙,牙尖却刻着细小的汉文——常胜凑近才看清,那是《诗经》残句:“死生契阔。”
窗外,守夜的侍卫看见公主帐内的烛火亮至天明。
而案几上,血狼牙与崭新的银链静静交叠,像两道未完成的誓言。
晨光初现时,王帐前的经幡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常歌在案边端坐了一夜,指尖一首抚摸着血狼牙。
透过了血狼牙,纳兰的面庞逐渐浮了出来,露出一脸得意的笑,扬长而去.......
察音不知何时睡着了,被他轻轻抱上床榻时,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她梦见先额驸向自己走来,伸手掀开毛毡,拉起自己,一起去梳妆。
不知道怎么的,先额驸握着梳子的手突然变成白骨。
醒来时,毛毡严严实实裹到下颌。
察音盯着帐顶的狼头图腾,突然冷冷地问道:“汉人的丈夫,连盖被子都这么讲究?”
常歌的背影僵了僵。
她赤足踩过冰凉的地毯,“给我梳头。” 她将犀角梳塞进他手里,“用你们汉人伺候正妻的规矩。”
常歌无语,静静地梳起头来。
手法完全陌生,弄疼了察音。
梳齿没入发丝的瞬间,察音在铜镜里看见自己的瞳孔骤然紧缩——
“如果不是我,你也这样梳头吗?”
常歌的手停了。
梳子上缠着几根断发,像被斩落的情丝。
眼前又浮现出纳兰的影子:纳兰的头发太美了,他好多次想去爱抚。
失神间,常歌弄痛了察音。
察音火了,猛地扯散头发:“永远别碰我的头发,你不配!”
常歌把梳子扔到了案几上,“没想过要配!”转身出了营帐,正撞到匆匆赶来的朗姆身上。
“主人!” 朗姆惊诧地走进营帐,提醒道,“该去参拜可汗了。可汗己经催了三遍了!”
一句话提醒了察音,她立刻和常歌收拾妥当一起去见察今。
察音与常歌身着婚服跪在狼皮垫上,萨满祭司手持神鼓绕行三圈。
老祭司今日格外恭顺,再不敢提什么“汉人玷污圣火”的鬼话。
“长生天赐福新人——”
察今亲自斟满两碗马奶酒,银碗边缘的咒文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青光。
当常歌接过银碗时,察音突然用指甲划过他的手指——那整日抚摸血狼牙的手指。
碗沿咒文的青光映着她爱怨交织的目光:“长生天最恨谎言,额驸可要喝干净。”
常歌无法抑制内心的反感,首接把酒倒在了地上。
察今一震,露出疑惑的神色。
察音万般委屈,怒火中烧:“额驸,这是什么意思?不遵誓言的人,在我们草原是要被鞭笞到死的。” 指尖无意识地着银刀。
常歌面无惧色,只是一脸的冷笑。
察音轻笑道:“既然如此……” 她割断自己一缕头发,扔向常歌,“那就按草原的规矩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