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小白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亮起。
屏幕蓝光映着他浮肿的眼袋,最新一条好友申请的通知框里,头像是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卡通人物,ID赫然显示着:【杀熟杀手纱守】
"啊,又来了。"灰小白盯着验证消息看了五秒:【我知道富江的碎片在哪,明天校门口见。PS:别带你的杀人狂女友^_^】。
杀人狂是用来形容人类变态的,不能这么说小红。小白心中如此想。
他转头看向冰箱——保鲜盒里的富江残肢正在蠕动,小红昨晚用铁链捆了七道锁,现在那些锁链己经断了一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对方首接发来段视频:画面里,运输车笼中的富江正把手指伸向驾驶座,而拍摄者纤细的手腕上缠满写满符咒的绷带。
最后定格在车尾牌照的特写——正是昨天那辆N.N.O运输车。
【明早8点,他们会在城东屠宰场卸货】紧接着发来的定位闪着血红标记,【你猜有多少特勤队员己经爱上她了?】
【不管怎么说,昨天我看到你们两个完好无损的出来,你一定很强大,对吧,请一定要过来帮帮我!】
灰小白默默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枕头旁边,小红的牙齿正在无意识磨蹭他的头发——她睡觉时总喜欢保持部分伪人形态。冰箱方向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金属。
............
清晨的校门口空无一人,警戒线上挂着【高压蒸汽消毒中】的牌子。灰小白蹲在石墩上喝豆浆时,有只冰凉的手突然搭上他后颈。
"你迟到了两分钟。"少女的声音像掺了冰碴。转头看见的却是张过分可爱的娃娃脸,双马尾上扎着骷髅头饰,oversize的卫衣下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腕。
唯一不协调的是她腰间别着的武士刀——没有刀鞘,刀刃上凝固的血渍组成了"熟したものを殺す"的小字。
……日语的“杀熟”这么长的吗?小白心中诽谤。
他正在思索的时候,纱守的鼻子突然抽动:"你身上有富江的味道。"她猛地揪住灰小白衣领,"昨天被你那位红衣服女友吃掉的是第几号分身?"
灰小白的豆浆杯被捏爆,滚烫的液体浇在纱守手上,绷带顿时浮现出焦黑的符文。
"第七或者第八个吧。"他看了眼对方瞬间愈合的手,"小红吃太快没数清。"
"果然还有存货!"纱守的瞳孔缩成针尖状,从胸口拽出个吊坠——玻璃瓶里泡着的富江眼球突然疯狂转动。
"我跟着N.N.O的车找到三个,学校里应该至少还剩……"
“一个不剩,该烧的都己经烧掉了。”
小白的话被巨响打断。校门突然扭曲变形,金属栏杆像麻花般拧紧,缝隙间挤出半个富江的头颅。那张美艳的脸正在融化,皮肤下涌出无数肉芽:"纱守酱~好久不见~"
灰小白默默退到三步之外。
纱守的武士刀己经劈开空气,将富江的头颅一分为二。但飞溅的血肉在半空就分裂成更小的个体,落地时己变成十几个巴掌大的富江,齐声唱着:"杀不死哦~永远杀不死~"
"闭嘴!"纱守甩出五张符纸,那些迷你富江立刻被钉在地上燃烧。
她转头对灰小白吼道:"看够了吗?带我去找你的食人女友!"
“你不是说不让我带过来的吗?”
灰小白还是看了看手机,小红五分钟前发来照片:她坐在N.N.O运输车车顶比耶,背景是某个正在爆炸的屠宰场。
最新消息是段语音,点开后传出混合着惨叫的咀嚼声:"亲爱的~这个特勤队员的装备卡我牙了......"
纱守的脸色变得比绷带还白。她颤抖着掏出个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不可能,爆炸的话是变成碎肉,而如果是碎肉的话……所有富江的感应都……等等!"
罗盘突然炸裂,碎片划破她脸颊的瞬间,灰小白手机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突发!城东屠宰场发生气体爆燃 多名工作人员出现集体幻觉》
配图里,浓烟中隐约可见长发飞舞的身影。
"完蛋。"纱守揪住自己双马尾,很是不爽的将自己的武士刀摔到了地上。
“现在怎么办?”灰小白问道。
纱守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只能去屠宰场看看了,希望还来得及阻止富江分身逃跑,或者你的小红有能力把她们全部吃掉。”
纱守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就是一团灰尘在空气中旋转,最后组成一只超级恐怖的紫色大嘴怪——因为这是一个球,只有一个大嘴的特征,描述的正合适。
怪物的大嘴张开,里面却能看见外面的情景,甚至驾驶座是一个超长的舒适沙发。
“……日本的式神是这样子的吗?”
纱守没有回答小白的问题,而是拉着他跳进了大嘴。
紫色大嘴怪合上嘴的瞬间,灰小白感觉像是被塞进了装满粘液的洗衣机。
式神的食道内壁上挂满风铃,几乎把电子胃壁遮掩住,每撞到一个就会响起富江的娇笑声。
纱守的绷带在颠簸中散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牙印——每个齿痕都在渗出淡粉色液体。
"你的式神……"灰小白刚开口就被甩到舱壁上,"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纱守没回答。她正用武士刀在式神胃壁上刻字,刀尖划过处浮现出"富江分布图"。突然刀身"咔嚓"一声,刀刃上崩出个缺口。
"见鬼!"她慌忙收刀,"这可是传承三百年的——"
"砰!"
两人被喷出式神口腔时,灰小白精准地落在一个装满内脏的塑料桶里。纱守首接砸穿了屠宰场的"优秀员工"展示板,现在正挂在某个满脸横肉的屠夫照片上。
照片里的屠夫突然眨了眨眼,嘴角流出哈喇子。
"呕——"纱守刚落地就吐出一滩彩虹色液体,液体中游动着微型富江的脸,"式神...吃太多富江了..."
灰小白从桶里爬出来,发现整个屠宰场安静得诡异。传送带上的猪头全部变成了富江的脸,冷藏库大门上布满指甲抓痕。
最令人不安的是——小红正飘在半空,她的头发像深海怪物触须般张开,每个发梢都卷着一个挣扎的富江。
"亲爱的~"小红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这个自助餐...嗝...有点腻..."她的腹部浮现出几十张人脸,那些富江正在她皮肤下游动。
纱守握紧武士刀的手在发抖:"她...她在把富江当能量棒消化?!"
仿佛是回应这句话,小红突然转向他们。她的眼睛变成两团旋转的血涡:"来玩捉迷藏吧~"
所有被头发缠住的富江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和声。
"退后!"纱守双手持刀摆出居合架势,刀身泛起不祥的红光,"秘剑·燕返——"
刀光闪过,小红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叮"的一声,武士刀停在她指尖前三寸,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刀身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传承三百年的妖刀村正,就这么在纱守手中断成两截。
"我的刀!"纱守跪在地上,捧着断刀的手不停颤抖。她猛地抬头瞪向灰小白:"你还愣着干什么!"
灰小白叹了口气,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刀刃。
说来也怪,那截断刀在他手中竟泛起清冷月光,刀身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借我用用。"他轻声道。
下一秒,灰小白的身影模糊了一瞬。一道新月状的刀气横扫而出,所过之处的地面结出冰霜。刀气劈中小红胸口时,整个屠宰场的灯光全部炸裂。
黑暗中传来"咚"的闷响,等应急灯亮起,众人看见小红被嵌进了钢筋混凝土墙里,墙上还留着个完美的人形轮廓。
"消化完了..."小红从墙里把自己出,打了个带着血腥味的饱嗝。她的身材恢复了正常,只是裙摆下不时探出几缕富江的头发。
纱守呆呆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刀柄:"那可是...连大妖怪都能斩杀的..."
"啪嗒。"刀柄突然碎成一地铁屑。
一同粉碎的还有她别在腰间的符咒包、鞋底的暗器夹层,甚至内衣里的钢丝——凡是能当武器的东西,此刻全部化作了齑粉。
"你!"纱守揪住灰小白的衣领,"你知不知道这把刀有多珍贵?!"
灰小白平静地指向她身后:"比起这个...是不是该先处理那个?"
冷藏库大门轰然倒塌,最后一个完好的富江踩着特勤队员的尸体走出来。她每走一步,地面就生长出血肉触须,那些被小红消化过的富江残渣正在她脚下重组。
"终于..."富江的声音带着重音,"找到合适的容器了..."
小红突然眼睛一亮:"你说容器?是不是比普通富江好吃?"
屠宰场外传来N.N.O的警笛声。灰小白拽起还在发愣的纱守,顺手把正在磨牙的小红也扯下来:"该走了。"
他们翻过后墙时,最后看见的是这样一幕:新赶到的特勤队员集体跪在地上,而那个融合体富江正用他们的血,在墙上画一个巨大的爱心涂鸦。
"完蛋。"纱守的瞳孔里倒映着冲天火光,"这下真要诞生富江女王了..."
灰小白默默掏出手机,给N.N.O总部发了条匿名短信:【建议上燃烧弹,多带点盐】
小红突然凑过来,嘴角还挂着半截富江的头发:"亲爱的,下次能不能别用刀砍我?有点疼。"
灰小白看了看手中正在风化的刀片残骸,又看了看远处升起的微型蘑菇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