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啪"地爆了个灯花,李云龙盯着地图上崂山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驳壳枪的枪柄。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与记忆中那几点幽绿的光重合在一起。
"老李,还不睡?"赵刚披着衣服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红薯粥,"炊事班老马特意留的,说是给你补补脑子。"
李云龙接过碗,突然问道:"老赵,你记得崂山有什么道观吗?"
"太清宫、上清宫..."赵刚掰着手指数到一半突然停住,"等等,你是怀疑那些绿光..."
"道观早被鬼子占了。"李云龙用筷子蘸着粥汤在桌上画了个简图,"昨晚看见的光点在这个位置,不是己知的任何一个庙宇。"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魏和尚连报告都忘了喊就闯进来:"团长!杨村的猎户老周说,他前天上崂山打獾子,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鬼子往山洞里搬铁箱子!"
李云龙"腾"地站起来,碗里的粥晃出来洒在裤腿上都不管不顾:"山洞?具置?"
"说是鹰嘴崖后面,但..."魏和尚挠着光头,"老周追到半路跟丢了,说是那帮人走到一片石壁前就突然不见了!"
晨雾还没散尽,李云龙己经带着特战队潜伏在鹰嘴崖下的灌木丛中。王喜奎举着从日军缴获的望远镜仔细观察:"团长,崖壁上确实有新鲜的开凿痕迹,但没看见洞口..."
"找找有没有通风口。"李云龙趴在地上,耳朵贴着泥土,"汉斯,把你那个听诊器拿来。"
金属听诊器在岩壁上缓缓移动,突然,汉斯医生的手停住了:"这里有气流!"他指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岩缝,"听,还有机械运转的嗡嗡声。"
张大彪用刺刀撬开岩缝旁的苔藓,露出个拇指粗的金属管:"通风口!"他凑近闻了闻,"有股...药房的味道。"
李云龙退后几步,打量着整片崖壁:"入口肯定做了伪装。和尚,去弄点动静来。"
半小时后,山谷里响起魏和尚学狼嚎的声音,凄厉悠长。几乎同时,崖壁上一块"岩石"突然移开条缝,钻出个戴防毒面具的日军哨兵。那人左右张望后,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日语,又缩了回去。
"入口在十点钟方向,那块颜色略深的石头。"李云龙低声部署,"喜奎带狙击组埋伏,和尚和彪子跟我摸上去,其他人分散警戒。"
他们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移动。靠近伪装门时,李云龙发现地上有两条浅浅的轨道——是运货小车留下的!他做了个手势,三人迅速隐蔽在凸起的岩石后。
门再次开启,这次出来西个推着小车的日军。趁他们弯腰装运岩石样本时,李云龙三人闪电般扑出,匕首精准地刺入后颈。拖走尸体后,他们换上防化服,推着小车大摇大摆地走向入口。
"口令?"门内的守卫拦住了他们。
李云龙压低头盔,用日语嘟囔着:"樱花...樱花..."
"落樱?"守卫狐疑地凑近,"今天不是山下君当值吗?"
"他拉肚子了。"李云龙突然暴起,一记手刀劈在守卫喉结上。三人迅速控制住入口,放出信号弹。红色的光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眼。
山洞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整座山腹被掏空成三层结构,铁架楼梯连接着各个平台。中央是巨大的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成排的麦穗标本,每株都被诡异的蓝色菌丝包裹。穿白大褂的日军技术人员来回穿梭,没人注意到入侵者。
"分三组。"李云龙快速比划着,"一组控制供电室,二组找资料室,三组跟我去主实验室。"
他们沿着通风管爬行,透过格栅能看到下方实验室的全景。佐藤大佐正在训斥几个助手,他面前的培养皿里,某种黑色粉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
"...必须在三天内完成提纯!"佐藤的咆哮声透过管道传来,"陆军部己经下令,秋收前要让支那人的粮仓全部变成坟场!"
李云龙的手势突然停住——实验室角落有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整理文件,那婀娜的身形分明是...柳如眉!这女人不是关在根据地大牢里吗?
汉斯医生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向另一侧的标本室。透过玻璃,能看到架子上排列着几十个玻璃罐,每个里面都浸泡着不同发育阶段的人体器官,全部呈现不正常的紫黑色。
"神经毒素人体实验..."汉斯用口型说道,脸色惨白。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山洞!红光大作中,李云龙看见王喜奎那组被堵在配电室门口,正与守卫交火。
"行动!"他一脚踹开通风口跳了下去,落地瞬间两个点射放倒了最近的守卫。佐藤大佐的反应极快,几乎同时按下了墙上的某个按钮,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升起防护钢板!
"李云龙!"佐藤狞笑着举起个遥控器,"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可惜晚了!"他猛地按下按钮,山洞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通风系统己经将孢子扩散到整个崂山!"
混战中,柳如眉突然冲向资料柜,抓起一叠文件就往焚化炉里扔。李云龙一个飞扑将她撞倒,文件散落一地。他瞥见最上面那张的标题:《樱之雨·最终阶段实施方案》。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柳如眉突然笑了,嘴角渗出黑血,"真正的种子...早就..."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和青岛那些死士一样迅速毙命。
佐藤趁机冲向紧急出口。魏和尚想追,被李云龙喝住:"先抢救资料!"他抓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塞给汉斯,"能拿多少拿多少!"
张大彪那组终于炸开了供电室。随着一连串电火花闪烁,整个山洞陷入黑暗,只有培养舱的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正是李云龙夜里看到的那种!
"撤!"李云龙对着对讲机大喊,"所有人按预定路线撤离!彪子,引爆二号炸药点!"
他们沿着通风管道狂奔,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刚冲出洞口,整座鹰嘴崖就剧烈震动起来,大块岩石从山顶滚落。
"卧倒!"
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等尘埃落定,鹰嘴崖己经塌陷成个巨大的凹坑,冒着缕缕青烟。李云龙清点人数时,发现汉斯医生正对着抢救出的文件发抖。
"最可怕的不是毒剂..."汉斯指着文件上的图表,"他们培育出了能通过空气传播的变异麦锈病,感染者会成为二次传播源!"
李云龙刚要让通讯员联系旅部,王喜奎却沉着脸报告:"电台被强干扰,所有频段都是杂音。"
"不对..."李云龙皱眉,"山洞都炸了,干扰源应该..."他突然顿住,"除非还有移动干扰车在附近!"
他们循着信号强度追踪,在五里外的松林里发现辆伪装成国军救护车的厢式货车。车顶架着多组天线,两个技术兵正在调试设备。魏和尚摸上去解决了哨兵,李云龙冲进车厢时,正好听见报务员在用日语呼叫:"...实验数据己备份,请求接应..."
一枪托砸晕报务员后,李云龙翻看起车上的日志。最新记录让他血液凝固——己有三批"疫苗"被运往根据地各医院,说是预防秋季传染病,实际很可能是...
"立即通知旅部!"李云龙踹开车门,"所有所谓的'疫苗'全部封存!还有..."他指着日志末尾的坐标,"这是下个目标点!"
回根据地的路上,骑兵通讯员带来更糟的消息:多地报告发现伪装成八路军的日军特种兵,这次他们不仅左袖口有暗记,还完美复制了各部队的番号和口令。
"妈的,跟老子玩这套!"李云龙怒极反笑,"传令下去,各连队立即更换口令,新口令是..."他眼珠一转,"'今晚吃饺子蘸什么?——答:地瓜烧'!"
这个看似滑稽的口令很快显露出奇效。当天下午,杨村民兵就逮住个打"蘸酱油"的"八路军侦察兵"。连夜审讯得知,这支代号"落樱"的特种部队确实受训于关东军,专门研究八路军的行为模式。
"最棘手的是,"赵刚翻着口供记录,"他们每个小队都配有电台干扰器和密码破译员,我们的通讯完全透明。"
李云龙却盯着缴获的日军密码本若有所思:"既然他们能监听我们...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第二天,各部队突然开始频繁发送"绝密电文",内容全是关于某批"特效药"的运输路线。同时,李云龙让铁匠连夜打造了十几个铁皮喇叭,挂在根据地的最高点上。
"这是要唱大戏?"张大彪摸着脑袋不解。
"老式扩音器。"李云龙笑着调整导线,"当年游击队没电台时就用这个传讯。"
当晚,当日军的干扰强度达到顶峰时,铁皮喇叭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梆子声。隐藏在节奏中的莫尔斯电码让各村民兵立即行动起来——没有电子信号,日军的监听设备完全成了摆设!
秋雨连绵的深夜,李云龙独自在油灯下研究从崂山带回的文件。其中一张被烧去一角的照片引起他的注意:佐藤大佐与一个穿国军将官服的男子在握手,背景是标有"徐州防疫站"字样的建筑。
"老赵,"他叫醒打盹的赵刚,"你见过这个国军将领吗?"
赵刚眯着眼看了半天:"面生...等等!"他指着那人领章,"看这个飞鹰徽记,是军统特别行动处的标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军统高层有人与日军"菊机关"勾结!而这个"徐州防疫站",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樱之雨"的实施基地!
雨声中,隐约传来马蹄声。李云龙推开窗,看见旅部的通讯员冒雨驰来,怀里紧紧抱着个防水油布包。
"要出大事了..."李云龙喃喃道,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