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炙烤着神道石像,林夏的玉蝉在掌心沁出冷汗。孝陵卫戍营的瞭望塔上,本该飘扬的龙旗换成了东厂黑幡。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歪脖子槐树,阴玉蝉碎片映出城墙上的新鲜血迹。
"东南角楼换防空隙。"她指尖掠过青砖裂缝,"戍时三刻会有半柱香的空档。"
林夏刚要应答,官道突然传来銮铃脆响。二十辆囚车吱呀碾过石板路,每辆车里都蜷缩着浑身是血的锦衣卫。最后一辆囚车的木笼里,赫然锁着南京守备太监王承恩!
"王公公是唯一知道九蝉秘档的人。"柳如烟的白绫绞碎三片落叶,"沈沧的余党在灭口。"
子夜梆子敲响时,两人翻过陵墙。玉蝉突然在林夏怀中发烫,青光映出神道两侧的异样——石像生底座都有新土痕迹。柳如烟的白绫探入浮土,卷出半截刻着"甲子"的铜钥匙。
"是孝陵地宫的启门钥!"林夏剑鞘扫开碎石,露出被掩埋的盗洞。阴风裹着血腥味从洞中涌出,隐约传来铁链拖地声。
地宫甬道西壁布满抓痕,每隔十步就有一具东厂番子的尸体。林夏的剑尖挑起半截断箭:"是御马监特制的破甲箭。"玉蝉青光扫过箭杆,照出"天启西年"的朱漆小字。
前方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二十名黑衣死士正在围攻三名灰袍人。柳如烟的白绫卷住两名死士脖颈,阴玉蝉碎片钉入第三人的环跳穴。林夏的软剑缠住为首灰袍人的面巾,露出的竟是本该在诏狱等死的王承恩!
"林佥事速走!"王承恩咳着血沫抛出铜匣,"九蝉全图在..."话音未落,链子枪穿透他后心。沈沧的副手曹化淳踏着血泊而来,手中握着的竟是本该沉入海底的玉蝉碎片。
林夏剑鞘接住铜匣,触到机括纹路与玉蝉裂纹完全契合。曹化淳的链子枪扫过壁灯,二十盏长明灯突然喷出毒烟。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林夏腰身急退,阴玉蝉寒气冻住追来的毒雾。
"走坤位!"王承恩临终前嘶吼在地宫回响。林夏的软剑点中甬道壁画上的北斗星,暗门轰然开启。曹化淳的金丝甲撞在门框上,震落壁龛中的陶瓮——瓮里装着二十颗刻着生辰八字的头骨。
暗室中央的青铜浑天仪布满裂痕,九枚玉蝉凹槽己嵌其八。林夏将铜匣按上缺口,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曹化淳的链子枪卷住柳如烟左腿,却被她反手用阴玉蝉碎片削断枪头。
"还差最后一枚!"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浑天仪转轴。玉蝉青光中,林夏发现王承恩的铜匣夹层藏着半张人皮——正是沈沧胸口缺失的那块刺青!
地底传来焚翼火的爆鸣,二十尊持戈铜人破土而出。曹化淳突然扯开官服,胸口嵌着的玉蝉碎片正与浑天仪共鸣。林夏的软剑点中他膻中穴,剑尖传来的触感竟似金铁。
"咱家这副身子,早被督公炼成玉蝉容器了。"曹化淳狞笑着震碎官服,露出爬满金线虫的躯体。柳如烟的白绫缠住三具铜人,阴玉蝉碎片钉入其关节缝隙。
林夏跃上浑天仪顶端,玉蝉按上最后的凹槽。九道金光从地宫穹顶射下,焚翼火顺着光柱烧穿岩层。曹化淳在火中狂舞,金线虫群化作飞灰前,突然吐出一句:"孝陵底下...藏着建文..."
地宫崩塌的刹那,柳如烟的白绫卷住林夏撞进暗河。玉蝉青光映出水道壁上的爪痕,竟是当年朱元璋亲征陈友谅时刻下的行军图。
"前面有光!"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浮木。两人浮出水面的地方,竟是孝陵享殿后的枯井。玉蝉突然脱手飞向殿内,二十名东厂番子正在撬动太祖灵位。
林夏的软剑穿过窗棂,点中三人后心要穴。柳如烟的白绫卷住灵位,阴玉蝉碎片拼成的钥匙形状,竟与灵位底座的暗锁完全契合。灵位移开的刹那,焚翼火从地缝喷出,将最近的番子烧成焦炭。
密道石阶布满青苔,刻着"非甲子不得入"。林夏的玉蝉按在封门石上,裂纹中渗出的金液补全了残缺的"甲子"二字。曹化淳的嘶吼自后方传来,他的半截身子还在燃烧,却仍用链子枪勾住柳如烟脚踝。
柳如烟旋身甩出阴玉蝉碎片,寒光削断铁链。密道关闭的瞬间,焚翼火将曹化淳彻底吞没。玉蝉青光中,两人看见石室中央立着九丈高的青铜树,每根枝桠都挂着玉蝉蛹壳。
"这是刘伯温斩龙脉时铸的镇物。"林夏剑鞘拂去铜锈,露出"洪武七年"的铭文。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树梢蛹壳,阴玉蝉映出里面蜷缩的婴孩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玉蝉碎片。
地底突然传来龙吟般的震颤,青铜树根部的封土簌簌脱落。林夏的玉蝉自动飞向树冠,九枚碎片在青光中重组。当最后一道裂纹弥合时,树根处升起水晶棺,棺中建文帝双手交叠处,放着半卷《焚翼录》。
"原来玉蝉是龙脉锁钥..."林夏的手刚触到棺椁,二十支毒箭从壁缝射出。柳如烟的白绫舞成圆盾,阴玉蝉碎片击落漏网之箭。焚翼火突然顺着树根蔓延,将整间石室照得如同白昼。
水晶棺盖在高温中炸裂,建文遗骸遇风成灰。半枚玉玺从灰烬中滚出,底部刻着"九蝉归位,海晏河清"。林夏忽然想起陈九斤临终前的笑容,巨阙刀劈开地缝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孝陵卫的喊杀声自头顶传来,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横梁:"禁军攻进来了!"林夏将玉玺揣入怀中,玉蝉突然发出清越蝉鸣。青光所指之处,青铜树根裂开暗道,通往紫金山深处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