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鸣沙山东麓腾起幽蓝磷火。
林夏勒马沙丘时,乌骓前蹄己陷入流沙。三十丈外,残破的敦煌城垣在月色下泛着青灰,城墙缺口处人影幢幢,竟传出熙攘市声。
"少尊主当心,这是星宫的九幽幻市。"白药使残魂凝成霜花,"需以狼毒粉破妄..."
话音未落,三支响箭破空而来。林夏仰身贴鞍,箭簇擦着鼻尖掠过,钉入身后胡杨时炸开紫色毒雾。沙地突然塌陷,十二具青铜傀儡破土而出,手中陌刀刻着"洪武二十五年敕造"。
"墨家机关配诏狱剧毒。"青年冷笑,惊蛰刀挑起黄沙。沙粒触及傀儡关节瞬间突然凝冰,量天尺横扫下盘,三具傀儡轰然倒地,胸腔弹开的暗格里滚出星宫令牌。
市集喧哗骤止。林夏靴尖碾碎令牌,望向城垣缺口处的卦幡:"曹太监既设此局,何不现身?"
子夜梆子穿透残垣。
林夏踏着傀儡残骸入城,青石板路突然翻转。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照出地宫墙上斑驳血字——"建文西年七月初七,永昌镖师赵破虏殁于此"。
"坎位生门闭,离宫死气凝。"青年量天尺敲击墙面,惊蛰刀突然自鸣。东北角寒潭升起青铜棺椁,棺盖移开刹那,寒光首取咽喉——竟是峨眉派失传的"清霜剑"!
林夏旋身避过杀招,刀背拍向剑脊。清霜剑突然变招为武当绕指柔,剑势如春蚕吐丝,将他逼向震位机关。青年瞳孔骤缩,这招式分明是七年前与灭清师太论剑时所创。
"师太英灵在上,弟子得罪了。"惊蛰刀突然脱手,以唐门漫天花雨手法掷出。刀锋穿透寒潭水幕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倾斜,露出棺底暗藏的《烧饼歌》残卷。
五更风卷残灯。
林夏破开地宫三重铁闸时,月牙泉己成血池。十二星宫祭司环绕泉眼,人皮鼓声震碎水面薄冰。泉底升起的青铜鼎内,螭吻逆鳞正与半块虎符共鸣。
"坎离易位,龙脉将倾。"大祭司黑袍鼓荡,"少镖头可知永昌镖局世代镇守的,从来不是人间镖银?"
惊蛰刀突然龙吟震天。林夏踏着坠落的钟乳石突进,刀气劈开毒雾时,瞳孔映出骇人景象——泉底沉睡着九首龙骸,每条龙颈都拴着永昌镖局的玄铁镖!
"当年郑和下西洋寻回的螭吻遗骸..."青年虎口迸裂,狼毒精血溅在逆鳞甲上,"原来永昌镖局押的是龙脉!"
辰时三刻,阳关古道升起狼烟。
林夏单骑立于烽燧残垣,望着手中完整的螭吻兵符。沙海深处传来驼铃,十二具青铜兵俑破土列阵,步法竟与常遇春墓中壁画如出一辙。
"墨家机关术,武德九年。"青年冷笑,惊蛰刀挑起流沙,"曹太监想重演玄武门?"
量天尺突射七十二枚透骨钉,钉尾系着的天蚕丝在俑阵中织成八卦。林夏策马闯入生门,刀锋专劈俑阵勾连处。最后一具兵俑崩塌时,沙丘后转出个熟悉身影——竟是脖颈带着新鲜毒痕的白药师!
"这狼毒汤..."女子掌心《洛书》阵图泛着血光,"要就着龙脉饮下才算圆满。"
未时风起,玉门关外黄龙卷地。
林夏望着掌心逆鳞甲与螭吻兵符的共鸣纹路,突然读懂父亲刻在惊蛰刀镡的密文——"永昌非镖,实为大明龙脉最后一道锁"。
白药使残魂凝结成冰晶,指向敦煌藏经洞方向。沙暴深处,星宫大祭司的冷笑混着驼铃传来:"少镖头可知,当年护送建文帝出亡的...啊!"
刀光乍破云天。
当最后一名星宫死士坠入流沙,东北方忽现八百里加急烽火。
林夏单骑冲入腾空的沙暴,逆鳞甲在狂风中泛起幽蓝——真正的断龙劫,此刻方显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