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江风裹着铁锈味,吴淞口炮台的火把在浓雾里明灭。
林夏单膝跪在箭楼飞檐,逆鳞甲肩铠凝着露水——三十艘倭寇安宅船正借着潮汐逼近,船首撞角泛着工部特制的玄铁冷光。
"坎位生潮,巽风逆流。"青年镖师抓把海砂抛向半空,沙砾竟在空中勾勒出九宫阵型。
惊蛰刀突然自鸣示警,刀身云纹映出三艘伪装成漕船的倭舰——桅杆暗格里的床弩泛着孔雀胆幽蓝。
三支鸣镝箭破雾而来。林夏旋身踏碎檐角脊兽,瓦片激射击落两箭,第三支擦着量天尺没入垛口。
箭杆爆开的磷粉在雾中显形,竟勾勒出《江南漕运图》的暗渠标记。
"好个明修栈道。"青年冷笑,袖中天蚕丝缠住东南巽位旗杆。借力荡向倭舰的刹那,惊蛰刀劈开首舰顶棚,二十具改良版铁人桩破舱而出——关节处的湘西辰砂正与漕帮总舵令牌纹样吻合。
倭寇水鬼的骨哨声骤起。林夏靴底碾过铁人肩甲,刀背拍中"肩井"机括。铁人胸腔弹开的瞬间,十二枚狼烟弹遇雾自燃,毒烟中传来熟悉的鄱阳切口:"漕帮总舵有变!"
辰时三刻,漕帮总舵的貔貅旗被雨打湿。
林夏反扣量天尺踏入议事堂,青砖缝隙渗出洪武年间浇筑的铁水。
八位分舵主分坐八卦方位,主位上的龙头拐杖却缠着工部特制金线——那分明是星宫操控傀儡的"牵机引"。
"震位三丈,寅申冲煞。"青年镖师突然甩出惊蛰刀鞘,铜鞘击碎西侧香炉。
炉灰腾起间,七枚透骨钉自坤位激射而出,钉入梁柱竟成北斗阵型。第三分舵主袖中寒光刚现,量天尺己抵住其咽喉。
"鄱阳湖的'浪里白条',何时改练唐门暗器?"林夏刀尖挑开对方衣襟,露出锁骨处的螭吻刺青。
堂外突然传来破空声,十二具改良版铁鹞子破窗而入,马鞍刻着景泰年间的军器局火漆。
逆鳞甲突然震颤。青年镖师旋身劈断首具铁鹞子缰绳,陨铁马镫坠地炸开,竟露出半卷《漕运河道疏浚图》。
当第七具铁鹞子被量天尺钉在照壁上时,主位传来机括脆响——龙头拐杖裂开,三支袖里箭首取林夏后心!
未时暴雨冲刷着江岸,倭舰己突破第二道防线。
林夏踏着沉船残骸突进,惊蛰刀斩断三根缠向脚踝的金线蛊。
对岸船坞升起五色狼烟,九艘改良楼船正顺着暗渠滑入长江——吃水线暴露的玄铁装甲,分明是工部贪墨的河工银所铸。
"离火焚天,坎水逆流。"青年镖师突然掷出逆鳞甲护腕,铁片嵌入船坞闸门"商"字纹。
当惊蛰刀鞘击碎水位标尺时,二十年前埋设的断龙石轰然坠落,江水倒灌进船坞。
倭寇头目的金错刀劈面而至。林夏撤步让过刀锋,量天尺绞住刀柄云头借力腾跃。靴底踏上主桅的刹那,袖中天蚕丝缠住九道帆索,整艘楼船突然侧倾。当倭寇纷纷落水时,青年镖师己借力跃上第三艘敌舰。
船首传来倭语呼喝。十二具改良版"水鬼"破浪而出,手中分水刺刻着星宫密文。
林夏瞳孔骤缩——这合围阵势竟与永昌镖局"七星锁龙阵"同源。
"雕虫小技。"青年长啸,惊蛰刀划过甲板激起铁屑。刀刃吸附的碎铁在磁劲催动下,如暴雨梨花倒卷。
当第七具水鬼坠江时,船底突然传来闷响——工部特制的火药舱被刀气引燃!
戌时火光照亮江面,残骸间浮着带血的《河工纪要》。
林夏单足点在某块浮木上,逆鳞甲鳞片与玄铁碎片碰撞出火星。三十步外,戴青铜面具的工部侍郎立于未沉楼船,手中螭吻兵符泛着妖光。
"少镖头可知正统十二年漕银案?"侍郎转动兵符,江面突然升起九道水龙卷,"王振倒台前夜,九省河工银正是经永昌镖局押运。"
惊蛰刀突然自鸣。林夏刀尖挑起半块腰牌——"永昌镖局甲字第三队"的鎏金字刺目。
记忆碎片骤然拼接:七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书房里的《漕运图》与星宫密文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