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王府雷厉风行的推行禁烟行动以来,萧云骧便深知,与带嘤必有一战。
唯有打疼了带嘤,才能让其国内对华强硬派冷静,才有资格重塑双方关系,否则一切免谈。
所以,西王府对带嘤毒贩毫不留情,一旦抓获,即刻审判,证据确凿便绞死。
如今杀了对这个华夏满怀恶意的埃默森又何妨?
反正之后双方有的是血债,慢慢清算。
所以萧云骧并非吓唬埃默森,若他再敢挑衅,便真拖出去砍了。
只见他冷冷盯着威廉·埃默森,埃默森嚣张气焰顿敛,不敢与之对视。
但眼神飘忽,似不信萧云骧真敢杀了他。
“这样吧,埃默森。五马分尸和点天灯太过血腥,我这人心善,不忍见此惨状。”
萧云骧缓缓开口,“那就首接砍头吧。恭喜你,埃默森先生,虽说如今西王府己废除砍头之刑,改用绞刑了。”
“但天国规制在前,我也不好违背,就为你破一次例。”
说完,他朝卢岭生招手:“将这鸟厮拖下去砍了。”
卢岭生和众护卫立刻上前,把埃默森从人群中拽出,往府衙外拖。
亚瑟等人想阻止,却被护卫们的刺刀逼住。
他们刚才进门时,武器己被搜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埃默森被拖走。
此时,挨了数拳、全身无力的埃默森被拖在地上,心中终于涌起恐惧,朝密迪乐大喊:“领事先生,请救救我!”
密迪乐赶忙走到萧云骧面前,恭敬作揖:“西王殿下,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他正是使团成员。”
“况且,贵我双方还未到,非得用战争解决分歧的地步,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他一回。”
密迪乐汉语官话说得极为标准,成语运用娴熟,“汉学家”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萧云骧轻抚下巴,作思索状,片刻后回道:“密迪乐领事所言有理,我本不想节外生枝。”
“但萧某出身草莽,最重公平二字。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想以势压人的,不管是皇帝还是洋人,我都先砍了再说。”
密迪乐再次作揖:“我此番,正是为解决双方分歧而来。”
萧云骧对卢岭生挥手:“抽这家伙一顿鞭子,让他长记性,再赶出去,别让他进府衙。”
卢岭生愣头愣脑地发问:“大王,那打多少鞭?”
萧云骧摆摆手,好似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你看着办,别打死就行。”
接着,他向密迪乐伸手示意:“领事先生,里面请。”
密迪乐见萧云骧态度坚决,不好再劝,便随萧云骧进了府衙议事厅。
其实,萧云骧这么做,并非与埃默森计较,而是借此向密迪乐表明,拒绝接受不公平的对待。
埃默森上蹿下跳,正好被他用作下马威。
密迪乐明白他的意图,双方心照不宣,不再管埃默森挨鞭子的事。
而且他从萧云骧的话里,意识到萧云骧对他们的行踪、带嘤的历史、国情都颇为了解,便收起心中残存的一丝轻视,开始认真对待谈判。
众人来到会客厅,分主客落座。一名亲卫上茶后,便退了出去。
萧云骧展开约翰·包令的来信,见信上签名、印鉴、火漆一应俱全,但信中并无实质内容,只说全权委托密迪乐与西王府交涉。
看来这信的主要作用,只是用来证明密迪乐的身份和得到他的授权。
萧云骧看完信,便仔细打量着带嘤使团众人。
密迪乐约西十岁,中等身材,略微发福,蓝眼高鼻,脸上总挂着亲和的微笑。
他身着深色西装,外搭蜀绣马褂,中西合璧很惹眼。
因天气闷热,正掏手绢擦汗。
坐在密迪乐身边的商业代表罗伯特·赫德,是典型北爱尔兰凯尔特人长相。
面颊瘦削,颧骨微凸,下颌线条分明,有青年人的棱角感。
他穿英式亚麻立领衬衫,深褐色卷发,灰蓝色眼眸正好奇打量着议事厅内的布置。
另一边的亚瑟·塞耶,身材魁梧,肌肉发达,一看就是经过严格军事训练。
古铜色皮肤是其长期户外活动的印记,浓眉下,灰色眼睛深邃冷峻。
陈查理是典型东方面容,皮肤白皙,五官清秀。
他身着时尚精致的英式三件套西装,脑后却拖着一根长辫子,与西式装扮反差极大。
言行谨慎,一举一动似都经过深思熟虑。
最后一位是泰晤士报特派记者哈罗德·格雷厄姆,约三十五岁,瘦高身材,脸型消瘦。
他蓄着整齐的维多利亚式短须,穿着猎装外套,袖口领口有磨损痕迹。
肩上背着帆布挎包,落座就掏出防水皮面笔记本、鹅毛笔和墨水,准备记录。
萧云骧打量使团时,密迪乐也在观察西王府众人。
居中的萧云骧身材高大,年轻俊朗。身着西军制式夏天短袖军服,刚才发怒时眼神骇人,此刻却面色平和,微笑看向众人。
他左手边坐着三十几岁的李竹青。
外貌儒雅,手却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嘴角微扬,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明亮深邃,偶尔闪过审视光芒,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
萧云骧右手边是二十出头的赵烈文,穿着崭新的西王府官员常见单夹克,眉目清秀。
因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表情兴奋,正摊开笔记本,用鹅毛笔蘸着墨水,也是准备记录。
双方准备就绪,萧云骧首接说:“密迪乐先生,开始吧,说出你们的诉求。”
密迪乐见他干脆,稍整理心绪,严肃说道:“西王殿下,你们的禁烟政策,严重损害我方利益。”
“我代表带嘤政府,向你们提出严正抗议。”
“请贵方立即废除禁烟政策,赔偿我方所有损失,并严惩杀害我方商人的凶手。”
“否则,一切后果由贵方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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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穿西装套马褂,不是乌鸦胡扯,正是晚清那段特殊时期,很多与中国人打交道的洋人,或者是中国的买办,商人的常见打扮,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