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日,太平军攻下耒阳。
萧朝贵接受萧云骧的建议,将耒阳交给后续的太平军。
依旧以萧云骧部为先锋,全军疾进,当日就向长沙城进发。
途中有湖南天地会数百人加入,并自请为向导,带领太平军绕开清军的重兵防御线。
经安仁,攸县,醴陵等地,除在安仁打了一小仗,其他地方都没有遇到抵抗,团练乡勇闻风即溃,官吏弃城而逃。
在长沙东南五十里处,有一处两山相隔,中仅一路,名叫跳马涧的险要之地。
萧朝贵部到此处时,有两三百清军也刚好抵达此处,并未设营。
萧云骧带队一个冲锋,直接将这些清军歼灭,不使走脱一人。
此后沿途再无敌军。
萧朝贵部于九月八日下午到达长沙城南十余里。
萧云骧将本部的军马全集中起来,交给亲卫队使用。
而亲卫队作为行军的探马,行军时前出大部队侦查。
“指挥,抓了一个清妖。”
陈丕成带着几个骑兵,押着一个清兵打扮的青年汉子,从前方奔来。
“前面三四里地的石马铺,有一支清妖军队驻扎,约莫有一千人。”
“那群清妖正在立寨扎营,看来也是刚到不久。”
“兄弟们寻得个空挡,抓住一个外出伐木的清妖回来问话,”
陈丕成刚汇报完毕,与陈丕成一起前出侦查的何禄说道:
“这清妖说话的口音甚是怪异。”
“不是我们湖南人,甚至不像附近省的人,我们不太听得懂他的言语。”
何禄为湖南天地会的香主,太平军打下郴州后,便率领数百天地会会众加入了太平军。
萧朝贵将其编入前军,为先锋萧云骧部带路。
萧云骧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迎上前去,对着那清兵俘虏问道:
“你们是哪里的人,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却是刻意用上了后世的普通话,又说得极慢。
那清兵俘虏愣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萧云骧的言语。
半晌后,那清兵俘虏道:
“俺们是陕西的兵娃子,今个儿中午刚到的。”
妥妥的陕西口音,怪不得陈丕成,何禄这些广西湖南人听不懂啊。
萧云骧内心翻涌,他拼命的催着本部疾行,
就是想在这群陕西兵到来之前,攻进猝不及防的长沙城。
避免原本位面中,太平军在前面的石马铺击破了这群陕西兵,
却也让一个溃兵逃入城内报信。
既耽误了战机,又让长沙守军有了戒备。
最后造成围攻长沙城不下,萧朝贵还被守军火炮轰死的悲剧。
他比原本位面中早到了两天,而这群陕西兵不知为何,也早到了两天。
恰好堵住了前方石马铺,堵住了进入长沙城的入口。
萧云骧犹不死心,向那陕兵俘虏问道:
“你们个长官是啥人,带了几多兵来?”
也是一口陕西话。
自从萧云骧在耒阳能和那账房先生用湘南话对话,
身边的人早就对萧云骧表现任何怪异之处都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着萧云骧在道州山道上那神鬼莫名之事,
这也是他们对萧云骧隐隐畏服的原因之一。
听见萧云骧说出陕西话来,也不奇怪,还相互对视,露出“果然如此”的会心微笑。
那陕西兵听到萧云骧的口音,不由惊喜的抬头向萧云骧看来,问道:
“长官也是陕西人。”
萧云骧怒道:
“莫乱认乡党,再不实说,削了你。”
那陕西兵见萧云骧就要拔刀,连忙回道:
“俺们的长官是西安镇的总兵福诚,全军的娃子约摸一千号人,还有百来个民夫。”
萧云骧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便让亲卫将那陕西兵俘虏押下去,命令全军就地待命,做好战斗准备。
带着刘昌林、陈丕成、何禄几人,向着前方策马奔去。
几人顺着大路,翻过一个小山梁,就看到前方果有一群清兵,
正在一个路边的高地上钉着木桩,竖起栅栏,正在建营寨。
恰好有这么个小山梁,将两军视线隔开,不然就真撞到一起了。
要击溃这一千清军容易,但此地距离长沙城只有十里。
必须要全歼这股清军,不能让他们走脱一人回长沙城报信。
萧云骧回头看山梁这边,只见这是个典型的,湖南中部很常见的丘陵缓坡地形。
大路甚宽,两边是起伏的小山,山上是稀疏的矮树与浓密的长草。
临时埋伏数千人不成问题。
萧云骧心中计定,就带领众人奔回前军待命处。
回到军中,发现萧朝贵已从后方赶来。
原来前军突然停止前进,萧朝贵赶来询问情况。
萧云骧将前方变故,以及心中的谋划细细向萧朝贵汇报。
萧朝贵大喜,立刻派亲兵将林凤祥,李开芳及曾水源三个先锋军首领唤来。
几人细细商议一番,就分别布置去了。
西安镇总兵福诚是这个时代典型的满人将领。
自小在西安满城长大,成年后就在满八旗中厮混。
在军中熬了一二十年,再靠着祖辈的人脉和满人的身份,做到了西安镇总兵。
八月他奉清廷军令,率一千陕西兵从陕西出发,南下镇压广西拜上帝会的叛乱。
但到了湖南后,清廷令他听从湖南巡抚骆秉章之命,协防长沙。
九月八日中午,又奉骆秉章之命,到长沙城南七里处的石马铺,布置防线。
福诚虽然奉命,心中却是颇不以为然。
粤贼在蓑衣渡遭朝廷大军重创,丢弃妇孺辎重甚多,听说伪南王都战死了。
之后窜入湘南山中,四处流动作战,已成流寇矣。
如何敢来攻打湖南省府长沙城?
“大人,南边有情况。”
下午三四点,福诚正在指挥军士民夫们立寨,一个军士突然来报。
福诚忙抛下立寨事宜,走到营盘外围。
只见南边三四里外的山梁上,走过来一队兵马,锣鼓喧天,旗帜招展,甚是热闹。
粗略估计一下约有两三百人。
福诚连忙命军士放下手中活计,列队备战。
在各级军官的一声声号令下,一千陕西兵迅速整队。
见自已这边列好战阵,福诚心中稍定,
举起单筒望远镜,向着那队来历不明的队伍看去。
细细观察一番后,福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