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订单
暴雨砸在代驾电动车的雨披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林舟抹了把脸上的水，手机屏幕在雨幕里亮得刺眼。新订单金额是平时的三倍，目的地却是城郊的废弃工厂。
“奶奶明天的透析费还差两千。”他捏了捏口袋里皱巴巴的缴费单，雨水顺着帽檐滴进后颈，凉得人发颤。
系统备注显示客户叫周正，关联地址是“晚晴花店”，那是苏婉莹的店。
那姑娘总给代驾司机递热姜茶，林舟上个月还帮她搬过滞销的绿萝。
“可能是熟客急用车。”他蹬首被雨泡得发胀的运动鞋，电动车溅起水花，十分钟后停在一辆黑色迈巴赫旁。
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快点，赶时间。”
林舟弯腰系安全带时，余光扫过后座。深灰色真皮上凝着几滩暗红，像没擦干净的果酱。
他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那片污渍，指尖刚触到皮面就缩了回来。血是干的，却没有碰撞撕裂的痕迹，连车窗都完好无损。
“看什么？”周正突然开口，喉结在雨刮器的吱呀声里滚动，“我早上杀鸡溅的。”
林舟扯出一个笑，手却悄悄攥紧方向盘。
雨声里突然炸开一个清晰的念头，像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话：“目标在工厂东侧，引出来就大功告成。”
他猛地抬头，后视镜里周正正低头刷手机，指尖在“玄阴医药”的APP页面上快速跳动。
“幻听？”林舟捏了捏发涨的太阳穴，雨刮器来回扫过，把前挡风玻璃的水痕刮成蛛网。
这时车外传来脚步声，两个穿黑雨衣的人从绿化带后绕出来，他们没打伞，雨水顺着帽檐滴在地上，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王三，那小子车在这儿。”左边那人喉咙动了动，林舟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这次的声音更清晰，甚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用淬毒的剑穗划轮胎，逼他下车。”
右边的人抬手，袖口滑出半截银亮的丝线。
林舟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分明看见那丝线在雨里泛着幽蓝，像条吐信的毒蛇。
“叮。”
手机突然在杯架上震动，林舟的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摸了过去。
周正猛地转头，眼底闪过淬毒的光：“谁的消息？”
“苏。苏老板。”林舟盯着屏幕上“晚晴花店”的对话框，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他分明没给苏婉莹发过消息，但对话框里赫然躺着：“林师傅，周正不是好人，别。”
后半句被截断，屏幕突然黑屏。
林舟抬头时，后视镜里周正的脸己经扭曲变形，他嘴唇开合，林舟却听见另一个声音：“糟了，那女娃的神识标记被触发了！”
雨幕里银光乍现。
林舟本能地扑向副驾，后背撞上车门的瞬间，听见右边黑衣人咬牙：“剑穗偏了三寸，这凡人怎么躲的？”左边那个己经抄起短刃，刃尖映着车灯，泛着青黑的光：“杀了他灭口！”
“轰。”
车顶突然塌陷，碎玻璃像暴雨般倾泻。
林舟蜷起身子护住头，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空中砸落，玄色道袍被血浸透，腰间玉佩碎成三半。
那男人反手挥出一道青色剑气，右边黑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削成两段。
“走。”男人踉跄着栽进林舟怀里，喉间涌出血沫，“玄阴宗。城郊炼人。地图。”他塞给林舟半张染血的纸，手指死死攥住林舟手腕，“苏。苏婉莹。护好她。”
林舟这才看清他腰间的玉佩碎片。上面刻着“凌”字，和苏婉莹花店案头那枚刻着“苏”字的玉佩，纹路竟能严丝合缝拼起来。
“有活口！”远处传来断喝，至少七道身影从雨幕里窜出，个个腰间悬着玄阴宗特有的骷髅挂饰。
林舟抱着重伤的男人滚进车底，雨水灌进领口，冷得他牙齿打颤。
“左边第三个，剑指东南方。”
“右边那个摸的是淬毒飞针。”
林舟的太阳穴突突跳着，那些原本混乱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可辨。
他看着两道黑影从车头两侧包抄过来，听见左边人默念：“车底有人，刺心脏。”右边人则想：“先废他双腿。”
他摸出车底的方向盘碎片，边缘还带着毛刺。
当左边人的剑尖即将刺穿车底时，林舟反手扎向对方脚踝。“啊！”惨叫混着雨声炸开，那人抱着腿摔倒，飞针擦着林舟耳尖钉进泥里。
“结阵！”为首的灰袍人暴喝，林舟听见他心里的慌乱：“这凡人能破神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男人，对方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像被雨水融化的雪。
“地图。灵石。”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玄阴宗。用活人。炼。驻颜丹。”他的手垂落时，一块温凉的石头掉进林舟掌心，表面刻着细碎的符文。
“追！”灰袍人的剑己经指到车边。
林舟把地图和灵石塞进衬衫最里层的口袋，深吸一口气。他听见五米外有个下水道井盖没盖严，听见三百米外有辆夜班出租车的引擎声，甚至听见怀里男人最后消散的意念：“苏婉莹。她爷爷的。传承。”
“跑！”
林舟抱着男人的残躯撞开包围圈，雨水灌进眼睛，他却能清晰听见每个追兵的位置：“左边的慢了半拍”“右边的要扔符纸”。
他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在剑影和符光里穿梭，首到跑过三个路口，拐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
门铃响起时，林舟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
他靠在冷柜上喘气，衬衫里的灵石突然发烫，隔着布料烙得皮肤发红。
他颤抖着摸出灵石，看见上面的符文正在缓缓发亮，像有活物在石头里游动。
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远，林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灵石里若有若无的低语。那声音很像苏婉莹，在说：“爷爷，我好像。等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