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玄云宗
【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给各位拜个早年吧!】
李云最后的记忆,是城市喧嚣里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还有那辆不讲武德,呼啸着占据全部视野的泥头车。
物理规则?牛顿的棺材板?在那一刻,都被碾得稀碎。
意识像沉在冰冷的墨汁里,黏稠且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知觉刺破黑暗,是后背传来的粗糙触感,还有某种冰冷潮湿的东西正努力钻进他的鼻孔。
他猛地抽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贪婪地灌入一口带着浓重腐叶和泥土腥气的空气。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他艰难地撑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盘根错节、扭曲狰狞的黑色巨木。
枝桠虬结如鬼爪,将本就稀疏的天光撕扯得七零八落,勉强勾勒出这片原始森林令人窒息的轮廓。
光线幽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在树干和蕨类植物间流淌蠕动。
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
“这……什么鬼地方?”
李云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抗议。
他下意识地低头,想看看自己是否完好无损。
目光触及身体的瞬间,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别说衣服,连条遮羞的布片都没给他留下!
他就像刚被母体无情抛弃的婴儿,赤条条地躺在这片诡异森林的腐殖层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枯叶和冰冷的泥土。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刮过,皮肤瞬间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酸爽,首冲天灵盖。
“卧槽!”李云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劈叉了。
“肇事逃逸也就算了,还扒光受害者?!这泥头车司机什么变态癖好?!”
“牛顿爵士在上,您老的棺材板真压不住异次元流氓是吧?”
他手忙脚乱地试图蜷缩身体,遮挡那点可怜的自尊。
“凑合吧……”
李云叹了口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感,薅下几片最大的叶子。
那叶子韧劲十足,带着一股子浓烈的青草腥气,他笨拙地将叶子裹在腰胯间,用坚韧的草茎胡乱扎紧。
这身“战袍”绝对称不上舒适,粗糙的叶面摩擦着皮肤,边缘的锯齿时不时刮蹭一下,又凉又扎。
更要命的是,它提供的遮蔽效果极其有限,动作稍大一点就有走光的风险。
但聊胜于无,至少不用光着腚被围观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李云裹着树叶裙,骂骂咧咧地选了个看起来稍微不那么黑暗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了他的异世界荒野求生。
饥饿感像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胃,陌生的环境带来巨大的不安,而那身清凉的树叶装,更是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羞耻且悲凉。
“贼老天,玩我呢?”
他抬头,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只看到一片压抑的、灰蒙蒙的天空。
几天后,当李云裹着那身己经开始发蔫,边缘卷曲的树叶裙,踉踉跄跄冲出那片如同噩梦般的黑色森林边缘时,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眼前豁然开朗,远处是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黛青色山脉,如同巨龙的脊骨沉睡在大地之上。
更近些的山脚下,一片依山而建的恢弘建筑群映入眼帘。
飞檐斗拱,琉璃瓦在稀薄的日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亭台楼阁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之间,一道玉带似的瀑布从山腰飞泻而下,水声隐隐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远比森林里清新百倍的草木灵气,吸一口,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被涤荡了一遍。
“仙…仙侠风建筑群?”
李云看得有点傻眼,随即狂喜涌上心头,“有门儿!总算不用当野人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那片建筑,靠近了才发现,山门异常宏伟,由整块巨大的泛着青玉光泽的奇异岩石雕琢而成,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玄云宗”。
山门两旁,站着两个身穿青色劲装,腰悬佩剑的年轻弟子,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带着一种李云只在武侠片里见过的高手气场。
李云这一身树叶装束,配上他那张饿得发绿胡子拉碴的脸,以及刚从原始森林里爬出来的狼狈劲儿,效果堪称惊悚。
离山门还有几十步远,那两个守门弟子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牢牢锁定了他。
两人眉头拧成了疙瘩,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疑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这货是哪里跑出来的野人”的嫌弃。
“站住!”其中一个方脸弟子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灵气震荡的嗡鸣。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玄云宗山门!此乃仙家重地,岂容你这…你这等形貌不端之徒靠近!”
李云一个急刹车,差点因为惯性把自己腰间的树叶裙给甩飞出去。
他手忙脚乱地按住那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气喘吁吁地解释:“别…别激动!大哥!自己人!”
“呃…可能还不是,但马上就是了!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被…被一头不讲道理的泥头车…”
“啊呸,是被空间乱流卷到这鬼地方的,三天了,就吃了点野果,差点没让松鼠当点心给啃了!给条活路,求收留啊!”
他语无伦次,夹杂着“泥头车”、“空间乱流”这种对方完全听不懂的词儿,配合他那身辣眼睛的造型,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两个守门弟子对视一眼,眼神更加古怪了。
方脸弟子嘴角抽了抽,似乎在强忍笑意:“空间乱流?泥头车?胡言乱语!”
“我看你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想混入我玄云宗图谋不轨!再不滚开,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坦白!”李云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我仰慕玄云宗威名,跋山涉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只为求一个外门杂役弟子的位置!”
“端茶倒水,扫地劈柴,我样样精通!只求管饭!管饱就行!给件衣服穿穿更好!”
他这一嚎,情真意切,加上那身随时可能彻底解体的树叶装,效果拔群。
两个守门弟子脸上的杀气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荒谬、怜悯和“这怕不是个傻子”的复杂表情。
“行了行了,别嚎了!”另一个圆脸弟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缓和了些。
“算你运气好,碰上我们哥俩心善。”
“可你这模样…也太有碍观瞻了,等着,我去通报一下外门的张管事。”
李云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谢大哥!大哥好人一生平安!大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圆脸弟子摇摇头,转身快步走进山门。
方脸弟子则依旧警惕地盯着李云,手按在剑柄上没松开,仿佛在防备他突然暴起或者树叶突然崩飞。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
李云站在原地,山门口时不时路过的一些宗门弟子投来如同看珍稀动物般的怪异目光,每一秒都像被公开处刑。
他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心里疯狂祈祷那位张管事是个心软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圆脸弟子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袍,留着山羊胡面容清癯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管事。
管事背着双手,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到山门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几乎缩成一团的李云。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从李云那杂草般的头发,到沾满污泥的脸,再到那身可怜兮兮多处破损的树叶裙,最后落在他沾满泥土的脚丫子上。
山羊胡管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宗门怎么什么垃圾都往里收”的无奈。
“就他?”张管事的声音带着一种长期管理底层人员特有的冷淡和挑剔。
“根骨如何?可曾测过?”
“回管事,还没测过。”圆脸弟子恭敬地回答。
“看着…不像有什么根基的样子。”
张管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也认同这个判断。
他从宽大的袖袍里慢吞吞地摸出一个拳头大小,黯淡无光的灰扑扑石头,石头表面刻着一些模糊的纹路。
“伸手,按上去。”张管事不耐烦地用下巴点了点那石头。
“测测你有没有那万中无一的仙缘,省得浪费宗门粮食。”
李云赶紧伸出自己那脏兮兮、还带着几道细小划痕的手,小心翼翼地按在测灵石上,入手冰凉粗糙。
他屏住呼吸,内心疯狂吐槽:“万中无一?我这种被泥头车创飞的倒霉蛋,能有灵根才见了鬼了!有个扫地的位置就谢天谢地了…”
念头还没转完,掌心下的石头猛地一震!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那灰扑扑的石头内部涌出,瞬间流遍了李云的全身。
紧接着,那黯淡的石头表面,骤然亮起!
不是一种光,而是数种光芒同时爆发,赤红如烈火灼灼,碧绿如春林初盛,湛蓝似深海波涛,金黄若大日煌煌,深褐如大地沉凝……
五色光芒纠缠旋转,如同在他掌心点燃了一朵小小的,混乱却璀璨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