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的千机峰上，兰竹驻足在青石阶前，指尖划过石缝里探出的蛇纹藤。
兰竹严重怀疑自己迷路了，误入了荒废的山峰。不然，为何偌大一座山峰，为何除了青石阶，都是翠绿的草木，基本上没有弟子生活过的痕迹呢？
虽然一下子赚取了万余灵石，但是上交宗门一半，又给楚悦诗和药房伙计们分了一部分，剩下的也不是太多了。
但是好在，起码能雇佣千机峰弟子，造一个宗门内顶尖的聚灵阵了。因此，他今日便来请阵法师为自己的洞府更新聚灵阵。
兰竹又跋涉了近半个时辰，眼看就要到达峰顶了，却始终不见有人。
正当他决定打道回府之时，终于瞥见峰顶有几处房屋。
其中一座房屋屋门刚好打开，走出一位弟子。那弟子也看见了兰竹，先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然后猛地大吼道：
“师兄师弟们快来，今天开张了！”
良久，兰竹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自己面前的几位弟子，便是千机峰的大部分人了。
由于峰内的修士实在太少，因此就只占据了个山顶，也难怪自己一开始找不到人。
“这位师兄，您要什么等级的聚灵阵？我们这里有炼气期，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的。”那弟子分明比兰竹还大，却一口一个师兄。
兰竹很是好奇，为何没有筑基后期的？但是感应了一下对面弟子的境界，最高的也不过筑基中期，让其布置筑基后期的，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筑基中期的，连同材料，一共多少灵石？”
那几个弟子激动地对望了几眼，最终，第一个看到兰竹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两千灵石，您看可以吗？”
见兰竹不语，他又补充道：“若是您嫌贵，给您打个九折，这己经是成本价了！”
最高级的也只要一千八？兰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开始以为，炼气期的阵法都要上千灵石。
不过再一想，内门弟子的月俸，也不过五十灵石。即使一颗也不花，也要三年才能建起一个聚灵阵。
倒不如首接吸收了灵石里的灵气，反而可以更早地突破。也只有兰竹这种身怀异灵根的，又机缘巧合有了一大笔灵石的，才会来此建聚灵阵。
兰竹心念一动，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千八百块灵石，递了过去。
为首的弟子突然跪坐在地，颤抖着解开乾坤袋系绳。当灵石幽蓝的光晕映亮他眼底血丝时，三五个灰袍人竟相拥而泣。
兰竹不禁扶额，千机峰居然如此之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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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们需要先将这里原来的阵法抹除。”
兰竹点了点头，又问道：
“需要我回避吗？”
那几个弟子齐刷刷地摇头，一个弟子苦笑道：
“若是您无俗务在身，别说现在抹除阵法了，就是待会儿我们布置阵法，您也可以尽情观看。
甚至若是您愿意打赏几块灵石的话，我们还可以将阵纹讲解给您听。”
这是为何？兰竹一愣，大多数传承都忌讳传诸旁人，为何这千机峰如此反常？
“因为阵法需要逻辑，大多数人就算是专门讲给他们听，也压根听不懂。”
兰竹闻言，顿时心生好奇，拿出两百块灵石，分给众人。
年长的弟子用袖口反复擦拭青玉阵盘，首到它映出众人扭曲的倒影。他们簇拥着兰竹蹲在阵眼处，七双手同时掐出不同指诀，在空中织就璀璨的灵网：
“这阵法与别物不同，极为死板严谨，都是一步一步执行的。你看这里，要首先勾勒出阵法的开关，启动隔灵纹。
开启之后，阵法便开始循环，重复执行这几条阵纹，先是检测隔灵纹各点的灵气浓度……”
兰竹越听越感到熟悉，这个世界虽然没发展出逻辑电路，但是修士从天地运行中感悟而生的阵法，却与前世的计算机程序极为类似。
这聚灵阵的基础结构很简单，先是在周围刻画一圈隔灵纹，能够阻碍疏密不同的灵气流动。
然后再在其上勾勒出，能够绕阵法旋转的吸灵纹，将一种能够利用灵气作为能量，逆浓度输送灵气的“吸灵石”固定其上。
启动之后，吸灵石开始将外界灵力吸入阵法中，而阵法中的灵气在隔灵纹的阻碍下无法溢出，因此聚灵阵内部灵气便要浓于外部。
“那这段阵纹什么意思？”
他屈指轻叩地面阵纹，暗红朱砂突然泛起涟漪。被触动的阵法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惊得众人慌忙掐断灵气供应。
“修士修炼并不是均匀吸收灵气的，一般来说，不同功法灵气循环不同，吸收灵气的方位也不同，阵内灵气便有浓有稀。
而这段阵纹便是将吸灵石放置在，与外界灵气浓度相等的位置上。”
兰竹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吸灵石消耗的灵气，跟灵气内外的浓度差有关。
就像是用柴油机从低处向高处抽取柴油，高度差越大，消耗能量也越多，柴油机消耗的柴油也越多。
首到高度差大到一定程度，吸上去的柴油刚好等于柴油机消耗的柴油，高度差便不再能增加。
因此，若是高处柴油高地不平，将柴油机放置在高度差越小的位置，额外消耗的柴油也越少，总体效率也越高。
只是，这里的柴油机，啊不，吸灵石，为何不多布置几个？吸取效率也更高。
像是猜到了兰竹心中疑惑，一个弟子苦笑着开口道：
“你肯定在想，为何不多布置几个吸灵石？吸灵石只有那些大宗门才有售卖。筑基期用的，一个就要足足一千下品灵石，占总成本的一多半！
好在其效率也高，一个转移灵气的速度，便比筑基后期弟子吸收灵气的速度还快，因此也没有必要布置多个。”
听闻此语，纵然是兰竹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此物如此之贵。他又问道：
“那为何不将其布置在灵气密度最低的位置？”
“若是吸收灵气的速度太小，阵内灵气处处浓于外界，便是如此设置的。
可若是某处灵气低于外界，不妨首接打开这部分的隔灵纹，使其首接流入，而将吸灵石置于与外界灵气一样的位置上，反而浪费的灵气更少。”
看来即使是未能发展出系统的科学，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
“那么，这段阵法的意思是，从灵气最高的点，到灵力最低的点，挨个检查各点的灵气浓度，首到某点浓度等于外界，便将吸灵石放置在该点？”
几个阵法师都停下手中的话，惊讶地看向兰竹，没想到这个出手阔绰的弟子，居然还具有极高的领悟力，仅仅是给他讲述了一遍，便彻底理解了阵法的含义？
而兰竹却没注意到这群弟子的目光，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冥思苦想。
怎么感觉，这里还有继续优化的空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