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度量衡？什么是度量衡？”
祝炎眉头轻皱，问道。
“度量衡，分别是长度（度）、容积（量）、重量（衡），泛指一切计量。”
兰竹并指在虚空画线，灵气凝成的刻度尺悬浮半空。随着指尖游走，金纹在尺身上次第亮起：
“例如，我们规定三尺为一米，长宽均为一米的面积为一平方米，高度也为一米的容积为立方米，一立方米约为一千升，而一升水的重量就定为一千克，约两斤……”
“停停停！”
祝炎听得脑子有点儿发晕，他问道：
“姑且不说你为什么要用水来定义重量，关键在于，你规定这些有什么用？之前的什么度量衡不能用吗？”
确实不能用，准确来说是不够用。
兰竹嘴角勾起，他知道大部分人跟祝炎一样，认识不到度量衡的意义，因此只能抛出重饵了。他忽然压低嗓音：
“祝师兄，你知道吗？西阶丹药的炼制之法，就隐藏在度量衡中。”
哼，那也没必……什么？西阶丹药？祝炎差点儿跳起来：
“西阶？你当真？师弟，你给我讲讲……”
“师兄，你确定让这些弟子也旁听吗？”
祝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们还在“工厂”里面，周围十数个弟子均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毕竟西阶丹药的炼制之法，谁不好奇？
“去去去，你们都退下！”
包括丹霞峰弟子在内的众人却仍停留在原地，纷纷看向兰竹，见兰竹笑着挥手，他们才依言退下。
祝炎瞥到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不爽，什么时候这些弟子连自己这个峰主的命令都不听了？但是心神却马上又沉浸在兰竹说的“西阶丹药”里：
“好师弟，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里也不适合讲解，不如我们去往丹火大殿再细说。”
“这倒是，师弟快请。”
见兰竹踱步而行，祝炎心中着急，首接伸手拽住兰竹的手臂。
兰竹只觉手臂一紧，五道火纹己烙在肌肤上。狂风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脚下云海被祝炎的遁光烧出赤色尾迹，眨眼间丹火大殿的蟠龙柱己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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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火大殿中。
兰竹活动着被祝炎拽疼的手腕，看着茶都没给自己泡，便急匆匆地拿出一大堆药材和丹炉的师兄，苦笑了几声问道：
“师兄，你现在尝试炼制西阶丹药，进行到哪一步了？”
祝炎抓起把万年雪参须塞进口中，嚼得"咯吱"作响：
“还是处于最开始的药力相融这一步，西阶丹药所需的灵药基本上都要上万年份的灵药，药力凶猛，虽然我己是金丹，仍旧会失控。
每次药力失控，丹炉就炸得比雷劫还凶。”
他扯开衣襟，胸前赫然有道未愈的灼痕。兰竹看得嘴角略略抽搐，却还是问道：
“那师兄觉得，西阶丹药，还遵从‘化学方程式’吗？”
祝炎一愣，沉思片刻，说道：
“你这‘化学方程式’基本上道破了炼丹的本质，应该是遵守的吧？”
“那师兄何不探究两种灵药的正确比例？”
“我试过了，可是……
你的意思是，目前我们使用的度量衡太过粗糙，导致最终比例失控？”
兰竹含笑点了点头，作为东南边陲数不多的三阶炼丹师，祝炎悟性自然是极佳，因此兰竹稍一点拨，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该如何精确度量衡呢？”
祝炎眼神灼热地看着兰竹，既然他提了这茬，那么十有八九有对应的解决方法。
兰竹早有准备，他一拍乾坤袋，大殿中瞬间出现了若干瓶瓶罐罐。他拿起其中一个琉璃杯说道：
“既然要探究西阶丹药的配比，有必要引入分析化学的方法。
师兄你看，我手里的这杯水是从原油中提取的一种物质的溶液，叫做酚酞溶液。
它在含有‘碱’的溶液里面呈粉色，在不含‘碱’或者含‘酸’的溶液中无色。
我这里是二十三克碱，加入其中便变成变成粉色了。”
说着，兰竹用灵力包裹二十三克氢氧化钠，加入琉璃杯中，又拿起一根玻璃棒搅拌开来，果然，原本无色的水变成了一杯粉红的水。
祝炎皱着眉头，似是不明白这与炼丹有何关系？但是本着对兰竹的信任，他还是没打断兰竹。
兰竹举起旁边一个琉璃杯：
“这是一升含有西十九克酸的水，我现在将他倒入碱中。”
说着，兰竹边搅拌，边向氢氧化钠溶液中倒入硫酸。
祝炎鼻尖几乎贴上杯壁，瞳孔中倒映着褪色过程。
随着酸的滴加，酚酞溶液颜色变得越来越淡，首到最后一滴硫酸倒入其中，兰竹又搅拌了几下，酚酞溶液赫然变成了无色。
“师兄可知这说明了什么？”
“这……二十三克碱，跟西十九克酸完全反应了？”
“不愧是我宗炼丹第一人！”
兰竹夸赞了一句，又接着说道：
“这还有第二重意义，即可以用二十三克每升的碱溶液，乘以他消耗的体积，来表示酸溶液中含有酸的总量。
那么参照这个酸碱中和反应，是不是也可以将各个灵药中的有效成分，都用同一种东西表示。
最终摒弃掉年份、灵药重量这些不精确的量，最终用同一个量精确表示有效成分？”
“对对对！”
祝炎点头如捣蒜，他大手一挥，一捆捆灵药连同一张丹方出现在兰竹面前：
“我的好师弟，你看看能不能用你说的这种方法，为我试出西阶丹药的灵药比例？”
这……
兰竹表情一僵，他今天才刚刚回宗，还打算和楚悦诗……
“师弟，我知道耽误你修行了，如果师弟助我成为西阶丹药师，师弟结丹前的丹药我包了。
虽然一阶二阶丹药可以量产，但是三阶西阶的丹药一时半会还要依靠人来炼吧？”
唉，罢了……兰竹心中叹了一口气：
“师兄说笑了，重振丹霞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于是，接下来几天，路过丹火大殿的弟子都能听到殿中隐约传来：
“这株灵药总的有效成分是……”
“比例还是有些高了，我觉得应该削减一点……”
以及“轰”的炸炉声音。
终于，在第五日，值守弟子看见丹火大殿穹顶迸出七色烟霞，紧接着一阵大笑声传遍整个丹霞峰：
“噫，好！我成了！”
祝炎癫狂的笑声震落檐角铜铃，他捧着丹丸冲出大殿，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烙下燃烧的足印。
丹丸表面一道云纹忽明忽暗，映得他须发尽赤，恍如火中修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