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福洛?伊德?”
心魔“兰竹”皱起眉头,说道:
“我从未听说过这些修士,起码他们没经历过心魔劫。”
兰竹嘴角微微抽搐,这些人大抵是没穿越到此界,从未踏上修行之路,自然不会跟心魔对上。他说道:
“那我们换个话题,你觉得什么是心魔?”
心魔“兰竹”闻言一愣,心魔就是心魔,还什么是心魔?他虽然先前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但还是冷笑道:
“桀桀桀,你的心魔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心魔!
你内心渴望的不是“得道飞升”,而是长生、强大的力量和满足欲望。
你压抑得越久,我就越强。说什么清心寡欲,修什么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满心希望兰竹会反驳,因为反驳本身反而是一种证明。可是兰竹却首首地盯着心魔“兰竹”的眼睛,说道: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欲望,有愤怒,有软弱……但那不是全部的我。
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说过,人的精神可以分成三部分,本我、自我和超我。
本我是在潜意识形态下的思想,代表着我最本能的欲望,如饥饿、生气、等。本我只遵循一个原则——享乐原则。
自我是人格的心理组成部分,是从本我中逐渐分化出来的,调节本我,受制超我。而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管制者,由社会规范、道德、价值观念内化而来,追求完美……”
心魔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看向远处,却还是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本我?追求、恐惧痛苦,我岂是如此简单?
姑且不提本我,那你所谓的‘超我’呢?那些虚假的规矩、道义、什么‘正道’……
不也让你压抑、扭曲、无法做自己?”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明白,我要做的不是屈服于本我,也不是完全服从超我。
我是‘自我’,我要统筹这两个,而不是让这两个统治我。”
兰竹正色说道。
心魔的声音却猛地变大,震得神识空间嗡嗡作响:
“你所谓的“统筹”只是另一种压抑!你根本不了解真正的自己!”
而兰竹的语调却依旧坚定:
“不,我真正了解自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
分析心理学家荣格随后提出了一种新的理论,自我还包括阴影,阴影是‘负面的自我’,是每个人痛恨、并且想要隐藏起来的令人厌恶的特质。
如果不面对阴影,它就以梦魇、焦虑、心魔等形式爆发。
你就是我的阴影,是我逃避过的过去。但我现在不再压抑你,而是看清你、理解你、包容你。”
心魔闻言,喃喃自语道:
“你不再否定我……”
兰竹耐心地解释道:
“是的,再后来的行为主义认为,你是我旧有的条件反射。痛苦时逃避,失败时自责,这些都是你借由环境施加给我的行为模式。”
心魔一愣,问道:
“你的意思是?”
“我想要说的是,行为是可以重塑的。我的行为,不再由你决定。我会用新的选择,一次次削弱你的力量。你不是不可战胜,只是过去习惯的影子。”
听到这里,心魔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然后竟化作一道流光,扑向兰竹。
兰竹一震,一股无比精纯的精神力从他体内爆发。
然而,这股能量却润物细无声,一点攻击力也无,将兰竹整个神识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洗涤着。
他的神魂慢慢地缩小,却变得更加凝实起来,几近于实体。
兰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一次的心魔劫算是完整地度过了。
这心魔仅仅是坚持到了行为主义心理学,自己还有人本主义、存在主义、认识主义没使出来呢。
就在这时,心魔“兰竹”最后留下的传音却在整个神识空间内回荡:
“既然你能接纳我,我也能为你所用。
不过,能把这些理论铭记在心,你得度过多少自己安慰自己的日子?”
兰竹嘴角一僵,不是,哥们?这话太扎心了!我破防了,破大防了!
下一刻,持续爆发的精神力继续冲刷着兰竹的神魂。兰竹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着自己神魂逐渐的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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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一处山谷内。
一位女子正拿着酒壶对着豪饮。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洞府,露出一丝怨毒。
算算时间,你怕是坐化了吧?这可怨不得我,谁让你如此遗世独立?
若你是个男人我或许会爱上你,可是你不也是个女子吗?凭什么可以如此?
就在这时,整个洞府轰然震动,一股玄妙的气息从洞府中传出,扫过女子,向远处传去。
那女子手中的酒壶突然一抖,酒水洒满整张桌子,她却来不及擦,而是震散了浑身酒气,极速掠到那座洞府门前,恭恭敬敬地立侍旁边。
不多时,洞府剧震,周围的禁制渐渐熄灭,府门上面的青苔蛛网簌簌飘落,一女子徐步而出。
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婀娜,可若是按照兰竹规定的度量衡,她的身高却足足一米又八,即使比起大部分男子都不遑多让。
看到高挑女子绝佳的气质与高深的修为,先前那女子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却被她垂眸隐藏了:
“奴婢恭喜主人,勘破心魔,修为又有所进展。”
“我何时说过,我渡的是心魔劫了?”
先前那女子一下子慌乱起来,跪地不起:
“奴婢感受到主人修为又进,却未有雷劫造次,妄自猜测是心魔劫,请主人责罚。”
“不,我要奖赏你,若非你将惑神蛊卵混入我的净心琉璃丹内,我这次怎能首面心魔?”
听到自己干的好事被主人知道的一干二净,那女子顿时如坠冰窟,脸上血色尽失,不住地磕头:
“主人,奴婢知道错了,求主人看在勘破心魔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
高挑女子缓缓蹲下身来,抚摸宠物狗似的抚摸着那女子的头。她指尖划过那女子发间玉簪,忽然捻住一缕青丝缓缓缠绕。
跪地女子浑身战栗如风中枯叶,也不敢有丝毫异动,却听到高挑女子说道:
“真不巧,你又说错了。我并未能战胜心魔,反而几近沦陷。”
那女子听到这里,眼神中满是惊悚,却化作一抹决然。她一咬牙尖,整个人就要化作一抹血光遁走。
然而,就在她即将化作血光之时,那高大女子手却猛地一使劲,她的脑袋顿时如同熟透的西瓜一样炸裂。
看到跪地女子惨死当场,那高挑女子脸色却未有丝毫波动。她震去手上的血迹与脑浆,自言自语道:
“不过我遇到了我的‘夫君’。他以凡人之躯,用几个奇怪符号,却硬生生地撑破了我的心魔劫。
别人总说,我的心魔是以女子之身,行男人之事。
而今日,我也遇到了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