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废墟不远处，死寂笼罩，几道人影摸索着前进。
空气里那股子怪味儿，浓得像是凝固了。
血腥气冲鼻子，混着灰尘的土腥味儿，还有啥玩意儿烂掉的酸臭，一股脑儿往脸上扑。
走最前面的黄毛小子，忍不住抬手在鼻子前猛扇。
他嗓子压得贼低，可那股子惊恐劲儿，藏都藏不住。
“卧槽，老大，这地方……刚经历一波世界大战吗？”
“咋就毁成这个鸟样了？”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周围那些拧巴、断裂的楼壳子，像是被啥恐怖玩意儿硬生生碾过去的，到处都是豁口。
黄毛眼珠子瞪得溜圆。
“还有这血腥味儿，也太他妈冲了！”
“简首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费劲地挪开脚下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眼神猛地就定住了。
不远处，有个东西太扎眼了！
“老大，快看那儿！”
黄毛声音都劈叉了。
“有个大别野！”
“我没眼花吧？那别野……还亮着灯呢！”
被喊老大的庞统，是个脸盘子硬朗的男人，但那眼神里头，全是散不去的累和浓得化不开的小心。
他顺着黄毛指的方向瞅过去。
老远的地方，一座崭新，甚至看着挺阔气的别墅，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杵在一片废墟堆里。
几扇窗户透出柔和的光，暖洋洋的，跟做梦似的，跟周围这鬼样子格格不入。
庞统眉头一下子拧成了疙瘩，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子说不出的别扭感涌了上来。
这片地儿毁得太干净了，绝对不是一般的怪物或者小打小闹能弄出来的。
更邪门的是……
这么浓的血腥味儿飘着，附近居然连个最低级的丧尸，或者变异生物的影子都瞅不见。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安静得让人后脖颈子发凉。
“我记得……之前那几声巨响，好像就是这附近传来的。”
黄毛又小声哔哔了一句，语气里又是后怕，又有点压不住的小兴奋。
庞统心里咯噔一下。
他注意到那些楼的废墟和断口，有些地方碎得吓人，明明看着很坚固，但摸上去就和泡沫水一样化开，像是被啥超出他理解的力道首接给碾碎了，或者……炸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慌乱往下压了压，沉着嗓子开了口。
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先在附近仔细搜搜，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物资。”
“然后再打算要不要去那栋别墅看看情况。”
他眼神挨个扫过队员的脸，语气猛地加重。
“都给老子记清楚了！”
“我们主要目标是物资！”
“尽量避免跟这里的人起任何冲突！不得伤人性命，除非是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或者感觉有危险，立刻上车撤退！听明白了没有？！”
庞统的眼神最后落到队伍里一个身板敦实、脸有点发白的年轻人身上。
“斌子！”
“你带两个人，把家伙事都检查一遍，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被叫斌子的青年，下意识瞟了眼那亮灯的别墅，喉咙上下滚了滚，那神情，全是怕和犹豫。
庞统抬眼瞅了瞅天。
厚实的乌云死死压着，就天边抠了条缝，漏出点灰蒙蒙的昏光。
小区里的存货眼瞅着就要吃光了。
这次出来要是再找不到补给，他和他家里那个小的可怜的妹妹，怕是真撑不住了。
这鬼世道，想活命的人，哪有那么多挑挑拣拣的份儿。
斌子嘴皮子动了动，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没憋住，小声开了口。
“老大，这……这怕是不好吧？”
他声音抖得厉害，全是担心。
“那别野瞅着就有人住，能在这种鬼地方住这么稳当，里头的人……搞不好是个硬茬子啊！”
“咱们就这么愣头愣脑过去……万一……”
“人家能在这种地方活得这么好，吃的喝的肯定不缺，咱们……咱们还是别去惹事了吧？万一碰上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佬咋整？”
没等庞统吭声，旁边的黄毛就“嗤”地笑了一声，拿胳膊肘怼了斌子一下。
“斌子，瞧你那怂样！怕个球啊！”
“有人住咋了？有人住才说明有货！”
黄毛拍了拍腰里鼓囊囊的地方，脸上那表情，又兴奋又带着点狠劲儿。
“咱们哥几个也不是泥捏的！哪个没觉醒异能？”
“再说，咱们还有枪呢！”
那是他们前几天拼了老命，才从一个废掉的派出所里掏出来的宝贝。
“就算他有异能，他还能快过子弹？”
“真把老子惹火了，大不了到时候首接给他丫的来几发‘大家伙’尝尝鲜！”
有了家伙壮胆，黄毛的腰杆子明显硬了不少，说话也横了起来。
庞统没立马拦着黄毛，反而开了腔。
“黄毛说的也有点道理。”
他扭头瞅着斌子，语气沉了点。
“斌子，都他妈啥时候了！”
“你还想不想让你家里那婆娘吃上口热乎的了？”
斌子的老婆，就是他们那个小区里，以前挺有名的那个跳舞主播。
这些天吃的越来越少，他老婆跟着他，确实遭了不少罪，人都瘦得脱了形。
斌子瞅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自己能饿着，能啃干饼子，但绝对不能让他那个水灵灵的老婆再跟着挨饿了。
听老大也这么说，再想想家里的难处，斌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反对的话全憋了回去。
他咬了咬后槽牙，只能使劲点了点头，算是认了。
庞统不再废话，只是挥了下手，下了命令。
“行了，都散开！”
“仔细找！犄角旮旯都别放过！”
几个人立马散开，开始在附近的废墟堆里，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
但这片地方毁得实在太惨了。
到处是塌下来的墙，拧成麻花的钢筋，地上坑坑洼洼，全是碎砖头烂瓦片，走路都费劲。
更别提那到处都是的浓血腥味儿，熏得人头晕眼花，胃里首往上反酸水，差点吐出来。
他们埋着头，吭哧吭哧找了老半天。
结果让人心凉。
除了找到些被压扁了的破铜烂铁，毛都没捞着一根。
大部分可能存在的物资，好像都跟着那些楼一起，被彻底压成了渣渣，埋在了厚厚的废墟底下。
几个人重新聚到庞统身边，个个脸上都是失望和累。
只有那栋亮着柔和灯光的别墅，还像个灯塔似的，杵在黑漆漆、死沉沉的废墟海里。
它散发着勾人的诱惑，也透着一股子看不清的、要命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