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萌躲在巨石后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黑袍人靴底碾过枯叶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为首那个酒糟鼻汉子正用刀尖戳着白黎川垂在地上的长发,刀刃反射的冷光映得他颧骨上的刀疤格外狰狞:“仙界第一剑修?现在不也跟条死狗似的瘫在这儿?”
她忽然瞥见脚边躺着半片枯黄的芭蕉叶,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晨露。灵光一闪,苏小萌捏起叶子对着石缝猛扇——昨天她在山谷里发现,这种叶子摩擦会发出类似蛇蜕鳞的“嘶啦”声。果然,黑袍人齐齐顿住,刀疤汉子的刀尖“当啷”落地:“有、有蛇?”
趁他们慌乱转身,苏小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窜出去,扯过白黎川那件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月白袍子。布料在她手里“刺啦”裂开道口子,露出对方精瘦却肌肉紧实的腰腹,昨天被春毒烧得神志不清时没注意,此刻晨光下看得清楚,腰线从肋骨往下收得极利落,脐窝上方还凝着颗水珠,也不知是晨露还是冷汗。
“臭丫头!”刀疤汉子发现上当,拎着刀扑过来。苏小萌手忙脚乱把破袍子往白黎川身上裹,领口系到第三颗盘扣时突然想起什么,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白、白公子,你现在能调动几分灵力?”
白黎川睫毛颤了颤,耳尖红得比天边朝霞还艳:“半分……都无。”他此刻浑身经脉像被雷劫碾过的焦土,偏偏眼前人鼻尖还沾着刚才爬石头蹭的草屑,发丝上别着朵不知哪儿来的野蔷薇,花瓣正歪歪扭扭扫过他裸着的锁骨。
“那只能靠本姑娘了!”苏小萌突然扯开嗓子,破音般大喊:“月神宗的护山大阵启动啦!你们脚下踩的可是‘千蛛蚀骨纹’!”边喊边弯腰去背白黎川,膝盖却被对方腰间垂下的衣带绊得踉跄——这倒霉袍子在她手里己经彻底变成露肩装,白黎川半边肩膀明晃晃露在外面,锁骨下方还留着她昨晚发狠时咬出的红痕。
黑袍人果然被唬住,互相对视着往后退。苏小萌趁机猫腰钻进旁边的灌木丛,荆棘勾住她裙摆她也不管,背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白黎川像只被追急的土拨鼠,首到听见身后传来“扑通”落水声(估计是踩进了她今早发现的沼泽坑),才敢跌跌撞撞钻进个隐蔽的山洞。
“呼——”把白黎川放在干草堆上,苏小萌总算有空喘气。这时才发现自己衣襟不知何时扯开了两粒扣子,内衣带子歪在胳膊肘上,赶紧手忙脚乱系好,抬头却撞见白黎川正盯着她,目光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
山洞里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白黎川的月白袍子此刻只剩半截挂在腰间,露出线条漂亮的脊背,发带不知何时散了,墨色长发铺在干草上,倒像个被妖怪抢回山洞的清冷仙君。苏小萌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像只八爪鱼似的扒他衣服的场景,耳尖倏地烧起来,抓起块破布就往他身上盖:“那什么……刚才情况紧急,我、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白黎川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浸了霜:“姑娘扒我腰带时,可半点没见犹豫。”
“那是春毒发作!”苏小萌跳起来,干草屑从头顶往下掉,“再说了,你当时不也挺享受的?”话出口才惊觉不对,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够了。”白黎川别过脸,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忽然瞥见她裙摆上沾着的泥巴,皱眉道:“你膝盖在流血。”
“啊?”苏小萌低头,才发现右腿被荆棘划出道口子,血珠正顺着小腿往下淌。刚要扯裙摆包扎,白黎川突然伸手,指尖掠过她膝盖时带起一阵凉意——原来他不知何时凝聚了点水灵力,正用冰水替她冲洗伤口。
“疼吗?”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语气却生硬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苏小萌突然福至心灵,凑近他发红的耳尖:“白公子,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昨晚被我压在身下时,可没见你这么正经。”
“咳!”白黎川猛地呛到,指尖凝聚的水球“啪”地砸在她膝盖上,冰得她倒吸凉气,“姑娘若再胡言乱语,在下就算经脉俱废,也能把你丢进隔壁蛇窟。”
“凶什么呀。”苏小萌揉着膝盖偷笑,忽然正色道:“说真的,你的仙途……”
“与你无关。”白黎川打断她,声音却软下来,“春毒发作非你本意,况且……”他忽然盯着洞顶的钟乳石,耳尖又开始发烫,“你救了我两次,算扯平了。”
“谁要跟你扯平!”苏小萌掏出从山谷里摘的野果,塞进他手里,“本姑娘可是要对你负责的!不就是恢复修为吗?本现代社畜别的不会,查攻略、找副本最在行了!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去灵幻山脉找灵蕴神果,再不行就去拍卖行淘筑基丹,实在没辙……”她忽然凑近他,眼睛亮晶晶的,“大不了我再对你用一次春毒,说不定能激发你的求生欲!”
“……”白黎川突然把整颗野果塞进她嘴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差点被那句“负责”搅乱了道心。山洞外,晨雾正慢慢散去,两只毛色艳丽的山雀停在洞口,歪头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一个裹着破袍子装冰山,一个边啃野果边用草茎在地上画“修仙复国计划表”,谁也没发现,白黎川悄悄把自己散落的长发往苏小萌那边挪了挪,让那截沾着野蔷薇香的发梢,轻轻扫过她搁在干草上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