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读课铃声响起,田沐曦的座位空空荡荡.
周煜安握着英语课本,目光不时扫向后门,晨光落在那张整齐的课桌上,却不见熟悉的身影.
祁思琪和尹凌霄小声议论着,他攥紧了手中的笔,喉咙发紧,想问却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首到课间,班长抱着作业本经过,随口说了句:“田沐曦请假了,好像突况.”
周煜安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下,掏出手机,犹豫再三,给她发去消息:“放学后我来找你.”
微信框里始终没有田沐曦的回应.
(时间回到10分钟前.)
咖啡厅冷气渗进骨髓,周泽岭将泛黄的事故报告推过桌面.
照片里扭曲的车体旁,两具担架上盖着白布,田沐曦一眼认出母亲衣角的蓝碎花——那是她亲手绣的.
“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老人转动着檀木佛珠,每颗珠子都在撞击声中渗出寒意,“你母亲拒绝联姻后,阿煜父亲偏执得像换了个人.”
监控截图里,周家夫妇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突然加速,精准撞上田氏夫妇的车尾.
书包带子应声而断,田沐曦踉跄扶住桌沿.
记忆深处突然炸开刺耳的刹车声,五岁那年隔着警戒线,她只看到父亲染血的手无力垂落.
那年田沐曦只有5岁.
原来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照片,是母亲和周父的大学毕业合影.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能让煜安重蹈覆辙.”
周泽岭将烫金名片压在事故报告上,“离开他,我会撤销对田氏仅剩厂房的拆迁令.”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与十三年前救护车的鸣笛渐渐重合.
田沐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进虎口.
她想起周煜安总爱把她散在肩头的头发别到耳后,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想起他笑着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学双簧管”时眼里的星光.
可此刻,那些温柔都化作锋利的碎片,扎进心脏最柔软的角落.
“周老先生,”她扯动嘴角,却比哭更难看,“有些债,不是用钱能还清的.”
推开咖啡厅雕花门的刹那,闷热的空气瞬间吞没了周泽岭暴怒的吼声,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是周煜安发来的语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慌乱:「你在哪呀?你不回答我真的很着急」
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城市,街边香樟的叶子被晒得发亮.
田沐曦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咖啡厅那扇玻璃门,周泽岭正坐在原位,抬眸望向她.
“周老先生,我答应您.”田沐曦声音平稳,努力掩盖内心翻涌的情绪,“但得等高考结束.”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打算,也是最坏的打算.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煜安的未来不能因为这些事被影响,这19天,我会像以前一样陪他备考 .”
周泽岭放下手中咖啡杯,镜片后的目光审视着田沐曦,片刻后,微微点头:“希望你信守承诺,别耍花样.”
田沐曦咬了咬下唇:“高考一结束,我就彻底离开他,您放心,这期间我不会透露半个字.”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咖啡厅,阳光照在身上,却没带来丝毫暖意.
手机屏幕亮起,是周煜安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到学校,她顿了顿,回复说马上就到,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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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沐曦蜷缩在卧室飘窗上,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拖出长长的影子.
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周煜安的名字,她咬着嘴唇按下静音键,调整好情绪,给周煜安发去请假短信:"没什么大事,就休息一天."
厨房里飘来当归鸡汤的香气,陈晴端着骨瓷碗推门而入,看见女儿通红的眼眶,碗沿的热气突然凝滞在半空.
当田沐曦把咖啡厅里的对话说完,母亲握着汤匙的手剧烈颤抖,汤勺撞在碗边发出刺耳声响.
"当年那场车祸..."陈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你还小,不用管这么多,跟他分手就是."
其实陈晴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事了.
只是不愿告诉自己女儿事实罢了.
暮色爬上窗帘时,门铃突然响起.
田沐曦扑到猫眼处,看见周煜安抱着保温桶站在楼道里,额角还沾着运动后的薄汗.
她冲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拍打脸颊,镜中人的眼睛还是肿得像桃子.
防盗门打开的瞬间,周煜安身上熟悉的皂角香裹着晚风涌进来.
少年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怎么不接电话?我炖了百合雪梨..."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怀中的人突然剧烈颤抖,温热的泪水渗进他校服领口.
"对不起..."
田沐曦攥紧他背后的布料,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数着周煜安急促的心跳,在心里默默倒数剩下的19天,而少年只是更用力地回抱她,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眼眶更酸.
"不哭不哭."周煜安轻身安慰.
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了.
他越哄她,她觉得越对不起他.
田沐曦的啜泣渐渐弱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周煜安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开口询问却又怕触到她的伤口.
就在他犹豫时,田沐曦突然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还噙着泪,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疲惫:“我想睡觉了,你回去吧.”
"好,早点休息."
她别开脸不再看他,转身往楼梯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周煜安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楼道转角,手中保温桶的热气缓缓消散.
首到防盗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他仍呆立在原地,满心的担忧与疑惑,却只能对着空荡荡的楼道,无奈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