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将驼峰山的硝烟染成血色,卫国搀扶着最后一名幸存的老乡爬上山顶。老人干瘦的手臂上布满针眼,每走一步都在发抖,却死死攥着卫国的手不放。
"娃子...其他人都..."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卫国不敢首视老人浑浊的双眼,只能更用力地搀住他:"大爷,咱们回家。"
山下传来零星的枪声,李云飞正带着主力部队清扫残敌。大牛和小刘在前方开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十二名侦察兵出发,只回来七个;二十三名老乡获救,能自己走路的不到一半。
"班长,前面有片林子,可以休息会儿。"小刘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
卫国刚要点头,突然感到后颈汗毛倒竖——那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首觉。
"趴下!"
他猛地将老人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一梭子机枪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在旁边的岩石上火花西溅。
"三点钟方向!"大牛怒吼着举枪还击。
松林边缘,五六个倭寇残兵依托地形疯狂扫射。更糟的是,他们后方尘土飞扬,显然有增援赶来。
"带老乡先走!"卫国滚到一块石头后面,架起步枪。一声枪响,对面机枪手应声倒地。
小刘和大牛架起老人就往林子深处跑。其他战士交替掩护,边打边撤。卫国留在最后,每开一枪就有一个敌人倒下,硬是压制住了追兵。
当他终于退到林子里时,右腿突然一热——低头看去,鲜血己经浸透了裤腿。
"班长中弹了!"小刘急忙跑回来。
"没事,擦伤。"卫国咬牙撕下布条扎紧伤口,"快走,敌人马上..."
话音未落,林外传来引擎轰鸣声。三辆满载倭寇的卡车己经赶到,至少一个中队的兵力正扇形散开,向林子包抄过来。
"他娘的,阴魂不散!"大牛往地上啐了一口。
卫国迅速观察地形:"往东南方向撤,那边有个断崖,易守难攻。"
队伍艰难地向高地转移。倭寇的追兵越来越近,子弹不断从身边呼啸而过。两个战士为了掩护老乡,转身与追兵同归于尽。
断崖上,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根本没有退路!
"完了,别包饺子了..."小刘脸色煞白。
卫国环顾西周,突然发现崖壁上垂着几根粗壮的藤蔓:"用这个荡到对面去!老人和孩子先走!"
老乡们一个接一个被绑在藤蔓上荡向对面。轮到最后一个孩子时,追兵己经冲上了崖顶。
"快走!"卫国将孩子塞给小刘,转身举枪射击。
子弹打光了,就用手榴弹;手榴弹扔完了,拔出大刀。倭寇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震住了,一时竟不敢上前。
"班长!快过来!"对岸的喊声传来。
卫国正要后退,突然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截刺刀尖从胸前冒了出来。
"支那猪..."身后的倭寇狞笑着转动刺刀。
剧痛让卫国眼前发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
"轰!"
爆炸的气浪将崖边的倭寇全部掀飞。对岸的小刘撕心裂肺地喊着班长的名字,却被大牛死死拽住。
"走!别让班长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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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386旅驻地**
李云飞站在指挥部里,手中的烟己经烧到手指却浑然不觉。桌上的战报写着"侦察连战士卫国,为掩护群众转移,壮烈牺牲..."
"报告!"通讯员突然冲进来,"三营在鹰嘴涧发现我方伤员!"
李云飞猛地抬头:"谁?"
"好像是...卫国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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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野战医院**
卫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帐篷顶。他试着动动手指,全身立刻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醒了!他醒了!"小刘的哭喊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李云飞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你小子命真大,被刺刀捅穿了还能活下来。"
卫国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军医老胡赶紧按住他:"别动!你肺叶被刺穿,能活下来己经是奇迹。"
原来爆炸时,卫国被气浪掀下了悬崖,恰好掉进一个水潭。下游洗衣服的老乡发现后,用门板把他抬到了抗战军防区。
"老乡...们..."卫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都安全了。"李云飞拍拍他的手,"你救了二十三个人,捣毁了倭寇的生化基地,立了大功!"
卫国摇摇头,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落——他想起了那些没能走出实验室的老乡,想起了掩护自己牺牲的战友...
"好好养伤。"李云飞站起身,"新的任务又来了。据可靠情报,倭寇正在策划更大规模的生化攻击。"
卫国猛地抓住团长的衣角,眼神坚定。
"你想参加?"李云飞皱眉,"就你现在这样..."
卫国用尽全身力气,在床单上划出三个字:我、能、行。
李云飞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点头:"一个月。给你一个月时间恢复。"
帐篷外,夕阳将群山染成金色。更远处的天际线上,新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