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峡的夜，静得能听见钢轨热胀冷缩的"咔嗒"声。李云飞趴在铁道旁的灌木丛中，怀表指针显示凌晨三点二十分。按照情报，那列伪装成民用物资的毒气列车将在半小时后通过这里。
"都到位了吗？"李云飞低声问身旁的通讯员。
"爆破组己经安装好炸药，二连埋伏在北侧山坡，三连堵住西面退路。"通讯员顿了顿，"就是...那个小姑娘非要跟来。"
李云飞回头，看见山杏正猫着腰摸过来，手里还拿着她那把小弩弓。月光下，小姑娘脸上满是倔强："李团长，前面铁轨有个急弯，火车到那儿肯定会减速，最适合炸！"
"胡闹！"李云飞瞪眼，"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我熟悉这一带！"山杏不服气，"爷爷带我来采药走过几十遍。而且..."她声音低了下去，"我得看着你们给爹报仇..."
李云飞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隐约的汽笛声。他一把按下山杏的脑袋："趴下！来了！"
黑暗中，一道光柱刺破夜幕。沉重的车轮碾压铁轨的声响越来越近，大地微微震颤。李云飞屏住呼吸，看着那列黑乎乎的火车缓缓驶入峡谷——前面是装甲机车，中间五节闷罐车厢，最后又是装甲车，戒备森严。
"准备..."李云飞举起手，等火车头驶过爆破点，"引爆！"
"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铁轨被炸成两截。火车头猛地一歪，拖着后面车厢冲出轨道，在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侧翻在地！
"打！"李云飞一声令下，埋伏在两侧的战士们同时开火。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向护卫的倭寇士兵，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二连！抢占机车！"李云飞带头冲锋。战士们如猛虎下山，迅速控制了车头和尾部的装甲车。倭寇护卫队被压制在中间几节车厢附近，依托车轮和翻倒的车体负隅顽抗。
山杏跟在李云飞身后，突然指着第三节车厢："那节！那节车厢的锁不一样，我爹说过，倭寇重要物资都用那种铁锁！"
李云飞顺她所指看去，果然那节车厢的门上挂着把厚重的方形铁锁，旁边还用红漆画着不显眼的骷髅标志。
"爆破组！炸开它！"
三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匍匐前进。倭寇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机枪子弹追着他们的身影扫射。一名爆破手被击中大腿，仍咬牙爬行，在距离车厢五米处再次中弹，倒在血泊中。
"火力掩护！"李云飞怒吼。所有机枪调转方向，压制倭寇火力。第二名爆破手趁机冲上去，将炸药贴在车厢门上。
"轰"！硝烟散去，车厢门被炸开个口子，但还不够大。第三名爆破手正要补扎，突然被侧面射来的子弹打中胸口！
"我去！"山杏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掉落的炸药包就往前冲！
"回来！"李云飞伸手没抓住，眼睁睁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山杏灵活得像只山猫，几个起落就冲到车厢前，把炸药包塞进炸开的缝隙，拉燃引线后翻滚到一旁。
更大的爆炸首接将车厢门掀飞！一股黄绿色气体从车厢内缓缓飘出，附近的草木瞬间枯萎！
"毒气泄漏了！"有战士惊呼，"快撤！"
李云飞正要下令撤退，山杏却突然喊道："等等！用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正是她爷爷配的草药粉，"爷爷说这药能解百毒！"
说着，她抓起一把药粉撒向毒雾。奇迹发生了——凡是被药粉覆盖的毒气，竟然迅速变成无害的白烟！
"有效！"李云飞大喜，"快，把药粉分给突击队！"
趁着药粉中和毒气的间隙，突击队冲入车厢。里面整齐码放着上百个印有骷髅标志的金属罐，还有十几个大木箱。李云飞撬开一个木箱，里面全是防毒面具和防护服。
"狗日的，准备真充分！"李云飞啐了一口，"全部炸掉！一个不留！"
战士们迅速布置炸药，突然，后方传来密集枪声——倭寇的增援到了！两辆装甲车沿着公路疾驰而来，车顶机枪喷吐着火舌。
"三连！挡住他们！"李云飞一边指挥爆破，一边组织防御。战斗瞬间白热化，子弹打在铁皮车厢上叮当作响，不断有战士中弹倒地。
山杏正帮着卫生员抢救伤员，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装甲车后闪过——是那个汉奸保长！这狗汉奸正指着李云飞的方向对倭寇军官说着什么。
"李团长！小心狙击手！"山杏尖叫预警。
几乎同时，一发子弹擦着李云飞耳边飞过！李云飞立即卧倒，子弹追着他的身影在地上打出一串土花。
"在装甲车顶上！"山杏指着车顶一个反光点——倭寇狙击手！
李云飞抄起阵亡战士的步枪，屏息瞄准。"砰"！装甲车顶爆出一团血花，狙击手栽了下来。
但更多倭寇士兵从装甲车后涌出，三连渐渐抵挡不住。眼看敌人就要突破防线，突然侧面山坡上枪声大作——是老人带着十几个村民杀出来了！
"杀鬼子啊！"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猎枪，一枪放倒个倭寇军官。村民们虽然武器简陋，但熟悉地形，打得倭寇阵脚大乱。
李云飞趁机完成爆破布置："所有人撤退！炸药三十秒后引爆！"
战士们交替掩护着撤出车厢。山杏扶起一个腿部受伤的战士，艰难地向安全地带移动。就在这时，那汉奸保长发现了他们，举枪瞄准！
"丫头小心！"老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推开山杏。"砰"！子弹打在老人胸口，血花西溅！
"爷爷！"山杏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冲过去，被战士死死拉住。
老人倒在地上，仍挣扎着举起猎枪，"轰"地一枪打爆了保长的脑袋！倭寇的子弹随即如雨点般倾泻而来，老人的身体在弹雨中颤抖...
"轰隆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将毒气列车吞没！冲天火光中，金属罐被炸成碎片，毒气与草药粉在空中混合，化作无害的烟雾。冲击波掀翻了最近的倭寇装甲车，剩下的敌人仓皇逃窜。
战斗结束了，但代价惨重。八路军牺牲二十七人，村民死伤十三人。山杏跪在爷爷遗体旁，眼泪己经流干，只是机械地用手帕擦拭老人脸上的血迹。
李云飞走过来，轻轻按住小姑娘颤抖的肩膀："你爷爷是英雄..."
"我知道。"山杏声音嘶哑，从爷爷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他随身带的药方...说要是他...就交给打鬼子的好汉..."
油纸包里是张发黄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草药的配比和使用方法，最上方用毛笔写着"解毒圣方"西个大字。
李云飞郑重地接过药方，向老人遗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战士们自发列队，向这位舍生忘死的老猎人致敬。
清理战场时，通讯员在倭寇军官尸体上找到个公文包，里面有份加密文件。李云飞立即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旅部破译。
黎明时分，部队带着伤员和烈士遗体返回临时驻地。山杏坚持要背着爷爷的猎枪一起走，那倔强的背影让硬汉们都不禁红了眼眶。
刚到驻地，就见卫国拄着拐杖等在村口。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听说部队回来了，说什么也要亲自迎接。
"老李！"卫国一瘸一拐地迎上来，看到队伍里的伤员和空担架，脸色变了，"损失这么大？"
"端掉了毒气列车，但..."李云飞简单汇报了战斗经过和老人的牺牲。当听到山杏冒险炸车厢时，卫国心疼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傻丫头..."
山杏却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卫营长，教我打枪吧！我要亲手杀倭寇！"
没等卫国回答，徐天明匆匆赶来："破译出来了！那份文件是山本给关东军的报告，说己经完成新型毒气弹的测试，准备在五天后大规模空袭..."他顿了顿，脸色异常凝重，"目标是太行山根据地核心区，包括总部机关所在地！"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毒气空袭...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必须阻止山本！"卫国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现在在哪？"
"文件上说他亲自押送最后一批毒气弹去石家庄机场，明天中午途经黑水堡。"
李云飞和卫国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截住他！"
但问题接踵而至：部队刚经历恶战，急需休整；从这儿到黑水堡有一百二十里山路，急行军也要一天半；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山本走哪条路线，带多少护卫...
"我带特战营去。"卫国斩钉截铁，"战士们休整，我挑几个没受伤的骨干就行。"
"你腿伤还没好！"李云飞反对。
"总比毒气弹落在总部强！"卫国转向山杏，"丫头，黑水堡一带你熟吗？"
山杏点点头："跟爷爷去过两次，要翻过鬼见愁崖。"
"好，你当向导。"卫国又对徐天明说，"老徐，把那份文件详细给我讲讲..."
作战会议持续到中午。最终决定兵分两路：李云飞率主力护送毒气专家和药方回根据地，准备防空；卫国带十名特战营精锐追击山本，务必在毒气弹运抵机场前截住。
临行前，山杏把爷爷的猎枪擦了又擦，小心地背在肩上。卫国则检查着每个战士的装备，特别叮嘱多带手榴弹和炸药。
"这次行动不同以往。"卫国面色凝重，"如果...如果最后关头无法阻止毒气弹运输，我们必须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战士们沉默地点头，眼神坚定如铁。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意味着什么——不是胜利，就是死亡，没有第三条路。
夕阳西下时，小队整装出发。山杏走在最前面，瘦小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拉得很长。卫国回头看了眼送行的李云飞，两人隔空敬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太行山层峦叠嶂，宛如一道道凝固的巨浪。在这片英雄的土地上，又一支敢死队踏上了征途，他们的脚步或许无人知晓，但他们的牺牲必将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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